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337章 紅人與棄子
    撤了職的許一山既沒等來組織對他的調查,也沒見有任何人來安排他的新工作。

    他就像被人遺忘了一樣,徹底成了一個遊手好閒的人。

    職務被撤,他覺得沒面子去洪山鎮。便婉轉着與鎮長曹朝陽說了,請他安排人將他的行李送回來縣裏。

    曹朝陽倒沒推辭,爽快答應了。

    聊了幾句,曹朝陽突然說道:“一山,你現在正在空窗期,不如去雲霧山乾點實事。”

    許一山當即回絕他道:“不去。雲霧山不是由鎮裏全面接管了嗎?我再去,豈不是讓人覺得礙眼?老曹,你不說,我倒忘記這回事了,雲霧山目前的情況怎麼樣了?”

    曹朝陽不肯說,任由許一山催問。

    問得急了,乾脆丟過來一句話,“你想知道,自己去看。”

    張曼在他去燕京的第二天便出了院,因爲蛇毒厲害,醫生囑咐她多休息。

    因此,她一出院,便被唐歡安排小鄺將她送回了衡嶽市的家。

    提起雲霧山村,許一山心裏就來氣。

    本來好好的一件事,他試圖通過直播的方式介紹出去雲霧山村,一方面是展示雲霧山最原始的土法榨的茶油,另一方面,他想將雲霧山絕美的風景展示出去。

    這是他最大膽的一個想法。

    直播現在已經完全平民化,誰有一臺手機,就能成爲主播。

    雖然說,大多數主播都是一些烏七八糟的人,但還是涌現出不少成功的案例。

    將唐歡培養成爲一名優秀的主播,是他在有了主播的想法之後,第一個大膽的設想。

    唐歡是個天生麗質的姑娘,素面朝天的她,無須任何美顏功能,就能壓住網絡上烏央烏央一片的主播。

    許一山給她設定的是走人與自然的人設,這樣就能更多吸引粉絲圍觀。

    大自然本來深不可測,美女與自然融匯在一起,就是一道絕美的風景啊。

    可是,他還是操之過急了一些。

    如果不是邀請張曼進山,就不會出現她被蛇咬的事。

    張曼不出事,就不會出現段焱華要求曹朝陽全面接管雲霧山村的事出來。

    段焱華是擔心許一山真搞出來一些名堂,這樣他的面子就沒地方擱了。他必須阻止許一山,他不能讓許一山獨放異彩。

    許一山被撤職,陳勇沒表現出任何意見,就連曽臻,也沒見她找過許一山。

    這就讓他很懷疑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陳勇和曾臻不可能不聞不問。

    可是他們似乎壓根就不知道有這回事一樣的,從文件下發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三天,就是沒見他們夫婦有半點動靜。

    許一山本想將被撤職的事告訴他們二老,又擔心被罵。畢竟這個副鎮長是陳勇費了不少功夫弄來的,如今卻被他玩丟了,這前後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啊。

    說實話,許一山在內心深處還是很畏懼陳勇的威嚴。

    陳勇話不多,人狠。要不,他能在茅山縣那麼多年屹立不倒,左右逢源?

    有人說,寧可得罪黃山,不可得罪陳勇。得罪黃山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得罪陳勇,就只有一條絕路。

    特別助理的身份也因爲副鎮長被撤而跟着不存在了,這本來就是一個臨時的身份,黃山將賭注押在他身上,賭他能拿回投資項目。

    然而事情的走向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外商嚴華那邊再無動靜。

    黃山一肚子的怒氣無處發泄,恰好段焱華將招商失利的責任全部推在許一山身上之後,他一怒之下,將許一山從頭到腳,一擼到底。

    相對於陳勇,曾臻明顯要和藹許多。

    或許真的是丈母孃愛女婿,曾臻對許一山的愛,並不亞於對女兒陳曉琪的愛。

    許一山權衡一番後,決定不去找陳勇,而是去見曾臻。

    人大機關在縣委大樓三樓,整整一層樓都歸他們所有。

    曾臻是爲數不多的女性副主任,負責青聯、婦聯權益的立法、釋義,以及立案。

    許一山去的時候,恰好曾臻準備出去視察工作。

    每年年底幾個月,都是人大政協最忙的時候。

    因爲一過完年,就是人大政協會議的開幕時間。

    曾臻看到許一山來了,微微頷首,示意他進辦公室。

    許一山猶豫片刻,張口叫了一聲“媽。”

    曾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擺擺手道:“坐吧,遇到難題了吧?”

    許一山尷尬說道:“我被撤了。”

    曾臻點頭道:“我知道這個事啊。說吧,你有什麼想法?”

    許一山儘管滿心委屈,但他還是不想替自己辯解。

    曾臻見他半天不說話,猶疑着問道:“一山,你來找我,總該有事吧?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啊?”

    許一山訕訕笑道:“我還真的沒事,就是想來看看您。”

    曾臻含笑道:“傻孩子,看我,你不會回家去看我,非得來這個地方?”

    陳曉琪不在家,許一山幾乎不登她家的門。

    一來陳勇夫婦也不是每天都會在家裏,他們的應酬太多,如果不是陳勇事先立下的規矩,他一年每天應酬四次的頻率,每年至少要多兩個月才能排隊應酬完。

    二來許一山感覺去家裏,無論他怎麼放鬆,都感覺自己有些放不開。

    只要在陳勇家裏,他就有一種強烈的寄人籬下的感覺。

    曾臻擡腕看了一下手錶,從包裏摸出一把鑰匙遞給許一山道:“一山,聽說你的廚藝不錯,你今天先回家去,去菜市場買些菜,晚上,我讓小琪爸與你喝幾杯吧。”

    許一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曾臻乾脆將鑰匙扔在桌子上,匆匆忙忙說道:“我要出去視察去了,不能陪你說話了。”

    曾臻將許一山一個人扔在辦公室,她出去視察。

    許一山進退兩難,只好拿起鑰匙,勾頭勾腦從辦公室出來。

    十幾天前,他許一山是縣委書記黃山的特別助理,走起路來,屁股後面都像帶着風一樣。不管是誰,見到他都是滿臉堆笑,欠身招呼。

    十幾天後,他許一山被人踢出了局,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一樣。

    天堂與地獄,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他是紅人時,身邊鮮花怒放。他成棄子時,世界天昏地暗。

    他也不願意與人打招呼,低着頭想迅速走出大樓。

    他甚至沒坐電梯,而是沿着樓梯一路下去。反正才三層樓,走起來不會太辛苦。

    才下了一層樓,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擡起頭,就看到一個人倚在防火門上,笑吟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