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345章 你是看不起我嗎
    縱然雲霧山的男女都能喝幾杯,終究還是禁不住狂飲濫喝帶來的酒醉場面。

    酒量小的人,早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女人們開始呼兒喚女回家,男人們也鬧不出聲來了。酒場開始慢慢變得平靜了下來。

    老書記已經醉得挪不動步了,他渾身一哆嗦,臉色便變得難看起來。

    許一山聞到一股尿騷味,心裏不禁一樂,老書記喝得尿都失禁了。

    他走到老書記身邊,貼着他的耳朵輕聲道:“老書記,我送你回家吧。”

    老書記本來尷尬至極,聽到許一山這麼一說,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可是無論他這麼努力,都無法再站穩。

    許一山一彎腰,將他背在背上,邁開步子就往他家趕。

    等他轉回來,人已經走得七零八落。

    燈泡的光不再有暖洋洋的感覺了,而是清冷的光了。

    唐歡靠在桌子邊,她顯然也醉得沒法邁步。

    許一山趕過去,一把攙扶住她,小聲說道:“唐歡,我扶你回去。”

    唐歡輕輕嗯了一聲,卻無法邁腿。

    許一山將心一橫,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唐歡遲疑了一下,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羞澀地閉上了眼睛,着急催促他道:“快走啊,別讓人看到了。”

    許一山環顧四周一眼,心裏不禁一樂,現在整個雲霧山村,除了他許一山是個清醒的人外,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清醒的人出來。

    唐歡的娘早就回了家,看到許一山抱了女兒回來,趕緊打開門,讓許一山將人送到她的牀上去。

    許一山解釋說,“讓她睡自己的牀吧。”

    唐歡娘吃了一驚,驚異地看着他,狐疑地問:“你呢?”

    許一山道:“我回村部去住。我在村部已經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了。”

    唐歡娘哦了一聲,又趕緊去開女兒的房門。

    許一山徑直往牀邊走,唐歡娘沒跟進來。她似乎想起什麼一樣,悄悄離開了門口。

    許一山輕輕將唐歡往牀上放,低聲道:“唐歡,到家了,你好好睡一覺吧。”

    可是唐歡卻不將手從他脖子上放下來,許一山剛想移開她的手,沒料到她突然用力,更緊地抱住了他的頭,以至於許一山的臉,毫無空隙地緊貼在她的胸口。

    一股猛烈的衝動從他腳底板驟然升起,猶如巨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瘋狂拍打着他緊固的提防。

    她的身體是那麼的柔軟,恍如一朵悄然綻放的花朵一樣,暗香襲人。

    許一山努力壓制住內心的狂亂,他不敢亂動,低聲道:“唐歡,鬆開手。”

    “我不。”她突然出聲,“就不。”

    許一山苦笑道:“鬆開手,唐歡,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唐歡突然睜開眼,看着懷裏的男人,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許一山,你是看不起我嗎?”

    “不是。”許一山趕緊解釋道:“你不可胡思亂想。”

    “我沒胡思亂想。”唐歡將他摟得更緊了,呢喃道:“你現在被撤職了,也是一個平頭老百姓了,我可以喜歡你了。”

    在唐歡的心裏,許一山過去是鎮裏的領導,與她有着萬里之遙。

    儘管在第一次見到許一山時,她的一顆少女芳心出現了平生第一次猛烈的跳動,但那時她很理智地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不可能會發生愛情。

    她將對他的愛,深深埋在心底。而許一山卻懵然不知。

    直到知道許一山被撤職之後,她又歡喜又傷心。

    在她看來,撤了職的許一山就與其他人一樣,不再是領導幹部。她就能與他平起平坐,就能去愛他了。

    可是她又傷心,許一山是那麼一個真誠的人,他被排擠出來,是社會的一大損失啊。

    她的眼角沁出來晶瑩的淚珠兒,瞬間便流滿了面頰。

    “我哪裏不好啊。”她抽泣着問。

    “你哪都好。”許一山嘆口氣道:“你又年輕,又漂亮,而且很有思想。說實話,像你這樣優秀又純潔的姑娘不多了啊。可是,我是有家室的人啊。”

    “我不怪你。”

    “可我會怪自己啊。”許一山苦笑道:“唐歡,我不能對不起陳曉琪。”

    唐歡哇地一聲哭出來,她鬆開摟着許一山頭的雙手,哭道:“陳曉琪,陳曉琪,又是陳曉琪。沒有陳曉琪,你這輩子就不娶老婆了嗎?”

    許一山將心一硬,低聲道:“是,沒有她,我打一輩子光棍。”

    他沒等唐歡平復下來情緒,果斷起身離去。

    從洪山鎮回來後,他將自己行李全帶來了雲霧山。

    在他的要求下,老支書將他安排在村部住下。

    村部其實是雲霧山村村民的祠堂,是一正兩廂房的土屋,年代顯然已經很久遠了。

    這裏有個非常重要的作用,村裏有老人過世時,臨終前家人都會將老人擡到廂房裏來,等人落氣後,方便裝殮入棺。

    說白了,這裏就是村民舉辦喪事的地方。

    當然,村裏有新人結婚,也必須來祠堂拜一下祖宗。

    村部平常很少人過來,顯得有些陰冷。

    老支書把村部的情況給許一山說過後,問他還願不願意住?

    許一山笑道:“沒事,老書記,我們都是無神論者,我會怕鬼嗎?”

    許一山嘴上這麼說,心裏哪有不怕的?鄉下出來的孩子,從懂事開始,就接受了鄉村無數個鬼怪故事。在每一個鄉下孩子的心裏,都永遠住着一個從沒見過的鬼。

    可是他別無選擇啊,不住村部,住誰家似乎都不合適。

    而且,他住任何人的家裏,都會讓唐歡生氣。

    所以,他只能選擇村部。

    關鍵一點是,無知者無畏,儘管許一山知道這是雲霧山辦喪事的地方,畢竟沒親眼見過,這裏一切對他而言都顯得那麼陌生。

    越是陌生的地方,越發沒有恐懼感。

    等他回到村部時,老遠就看見屋裏亮着燈。

    他心生疑惑,自己出門時是關好燈的,現在誰打開了燈?

    村部獨立在一扇山崖之下,兩邊都沒鄰居。

    遠遠看去,黑暗中村部顯得是那樣的孤零零,似乎有一股陰森的冷氣蔓延過來。

    他心裏咯噔跳了一下,腳步便放緩下來。

    一個疑問迅速佔據了他的所有思維空降,誰打開了他房間裏的燈?

    突然,他感到頭皮有些發麻,後背上似乎沁出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