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372章 意見相左
    黃山聽完許一山的彙報後,半天沒吭聲。

    他與陳勇都沒去縣人民醫院,而是被安排到衡嶽大學附屬第三醫院。

    附屬醫院的條件一點也不比人民醫院差,相反,在醫療技術方面,比人民醫院更勝一籌。

    這是一家唯一不受茅山縣管控的醫院,院長與黃山是多年的至交。

    黃山只是精神上受到了驚嚇,身體並無大礙。

    許一山彙報說:“肇事者是一輛泥頭車,無牌無證,車主今年剛滿二十歲,是洪山鎮本地人。當天開車去裝運紅磚,喝了酒,屬酒駕。”

    黃山嗯了一聲,並沒說話。

    許一山道:“駕駛人已經控制起來了,按他的行爲,我們準備起訴他。”

    黃山點頭道:“一山,這個事你要操點心,在全縣範圍內開展一次交通整治活動。所有無牌無證車輛,一律不許上路行駛,對有關縱容的行爲,必須嚴厲打擊。”

    許一山心裏想,自己纔是水利學會的會長,拿什麼去整治交通這個事?別人不會罵他狗咬耗子,多管閒事?

    再說,交通整治是交警部門的事,交警又屬於公安範圍,他一個水利學會的會長還能去管公安的事?

    黃山似乎看出來了許一山的疑慮,他擺擺手道:“這事我會安排,你等通知吧。”

    從黃山病房出來,他得去看望陳勇。

    不管怎麼說,陳勇是陳曉琪的父親,就是他的岳父。

    陳勇的傷比黃山嚴重多了,他的一條腿骨折,大腿被一根尖利的鋼條穿透而過。

    急救現場,如果許一山沒及時出現,陳勇的後果可能比現在還要嚴重許多。

    曾臻在病房裏,看到許一山推門進來,眼淚一下掉落下來。

    她一把拉住許一山的手哽咽道:“一山,你爸......”

    陳勇躺在病牀上,他金黃色的面孔已經變得有了血色。

    醫院已經給他動了手術,據說當時爲了扯出來插在他大腿上的鋼條,兩個壯漢一起用力,硬生生連血帶肉從陳勇的大腿上拉出來。

    許一山俯下去身子,輕聲叫喚了幾聲,“爸,爸,我是一山。”

    陳勇睜開虛弱的眼睛,緩緩一笑道:“你來啦。”

    許一山在陳勇牀邊坐下來,一隻手去握了陳勇的手。

    就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陳勇的眼眶便溼了。

    在事故現場,他並沒完全暈死過去。身邊發生的事他都能清晰記得,誰說了什麼話,他都能分辨得非常清楚。

    當時,段焱華提出用液壓擴充器解救黃山時,消防大隊的人提醒段焱華,這樣會讓後面的陳勇受到第二次傷害。

    他清晰記得段焱華說了一句話,“顧不得那麼多了,爲了黃書記,總會有人犧牲。”

    那時候他想破口大罵,可是他知道,即便他破口大罵也改變不了段焱華的主意,反而還會因此得罪黃山,讓黃山認爲他在危急關頭不會挺胸而出爲他犧牲。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他聽到了許一山的聲音。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行走在黑暗的山洞裏,突然看見了前方的一線光明。

    安全脫困後,他在心裏默唸,還是女兒陳曉琪有眼光,這小子不差!

    許一山把黃山臨危授命給他的事說了,小心道:“爸,我這樣做,對不對?”

    陳勇哼了一聲道:“一山,我們爲什麼要給他段焱華擦屁股?我的看法,你不要介入。”

    曾臻在一邊埋怨老頭子道:“老陳,你胡說什麼啊?黃書記委以重任給一山,這是看得起我們的孩子。一山沒這個能力,黃書記敢在這時候把重擔壓在他身上嗎?我倒覺得,一山你不但要積極介入,而且還要將這件事徹底查個底朝天。”

    關於雲霧山村的事,陳勇夫婦並非一無所知。

    許一山撤職賦閒,一個人跑去雲霧山村,他們並沒多說什麼。畢竟,一個年輕人突然變得無所事事,不見得是個好事。

    直到許一山在雲霧山村弄出來了動靜,段焱華在會上公開提出,縣裏的旅遊資源必須由縣裏統籌管理後,陳勇那時候才敏感地感覺到,許一山最大的對手,就是段焱華。

    作爲跟在黃山身邊十幾年的大祕,他對段焱華的情況瞭若指掌。

    段焱華是黃山這些年來苦心培養的對象,目的就是在他退下去之後,茅山縣不至於落入別人的手裏。

    事實上,段焱華也沒負黃山的期望,他從一名普通幹部走到常委的位子上,不能說段焱華沒有過人之處。

    按黃山的計劃,即便他未能如願進入市人大,至少要將段焱華扶上常務副縣長的位子。

    只要段焱華坐上常務副縣長的位子,那麼縣長,縣委書記等,都是垂手可得的事。只是時間上有一定距離。

    倘若如此,茅山縣還是牢牢把控在他黃山手裏。

    段焱華提出接管雲霧山旅遊開發,陳勇沒任何表態,即便黃山在試探他口氣的時候,他還在罵許一山不務正業。

    當然,要讓許一山心服口服離開雲霧山,就必須得給他安排一個位子。

    於是,水利學會會長就成了許一山的去處。

    夫妻倆一個支持許一山介入,一個反對。

    支持的曾臻說:“這是黃書記看得起我們孩子,這樣的機會不能失去。”

    反對的陳勇嘆道:“一山太單純,那是他們的對手,老曾啊,我擔心孩子被他們當槍使啊,弄不好,後悔莫及。”

    兩個人爭吵不下,誰都覺得自己有理。

    許一山沒法,只好嘿嘿笑着說:“爸,媽,我問問小琪的意見。”

    陳曉琪得知父親受傷住院,話沒出口,哭聲已經傳來。

    許一山安慰她道:“爸身體沒大事,你不要着急。”

    陳曉琪大聲道:“許一山,那是我爸,不是你爸,你當然不急了。我馬上趕回去。”

    許一山笑道:“你回來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於是,他將發生車禍,縣裏黃書記委託他全權處理車禍一事的情況給陳曉琪說了一遍。

    說完後,他看了陳勇夫婦一眼,壓低聲道:“我現在就在爸的病牀邊,媽也在,我們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陳曉琪半天沒吱聲,突然問他道:“我的意見有那麼重要嗎?”

    許一山嘿嘿地笑,走到一邊捂着話筒低聲道:“當然,你是我老婆。”

    陳曉琪罵了一聲:“滾!許一山,你自己怎麼想的啊?”

    許一山道:“至少,我現在不能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