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心裏起了疑問,派出所到鎮政府也就幾分鐘的路程,電話打過去十幾分鍾了,怎麼還沒見着孟梁帶人過來?
難道......
老趙顯然看出了異樣,他得意起來,仰着臉問許一山:“許一山,你還準備要我等多久?我可都準備好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一雙手腕,冷冷說道:“我等着你給我戴手銬啊。”
許一山哼了一聲,再次給孟梁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孟梁才接,一開口便抱歉說道:“許鎮長,我這裏臨時出了點事,一時半刻走不開。”
許一山狐疑地問:“出了什麼事?孟所,我這裏的事就不算事?”
“算,算,怎麼不算?”孟梁打着哈哈道:“這不你是許鎮長嗎?還有什麼事能難倒你?說真的,我走不開啊。”
許一山一咬牙道:“行,你走不開,我把人給你送來。”
掛了電話,他冷冷對老趙說道:“老趙,走吧。”
老趙問:“去哪?”
“去派出所。”
“我不去。”
“你說不去就不去嗎?”許一山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似乎都帶着殺氣。“老趙,如果你不想被別人看到你的狼狽,你就好好的跟我一起走。”
許一山這句話帶有強烈的威脅性。本來他並不想這樣強硬,但考慮到對付老趙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有道理都是廢話,唯有強硬的武力纔是最好的武器。
果然,老趙遲疑起來。
若是動手,老趙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若是煽動手下來來對抗,他現在也沒把握。畢竟那些人被許一山一嚇,都不知躲哪裏去了。
“你非要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老趙試探着問。
“開弓還有回頭箭嗎?”許一山淡淡一笑道:“老趙,請吧。”
許一山親自將老趙押進派出所關了起來,消息瞬間爆炸開來。
與老趙作對,就是摸了段焱華的老虎屁股啊。
所有人都提起心來,大家都能強烈的感覺到,一場暴風驟雨就要到來。
許一山在將老趙送去派出所後才知道,孟梁說的臨時有事,完全是子虛烏有。
這傢伙臨陣打了退堂鼓,差點讓許一山下不來臺。
上次孟梁將城管隊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材料交給許一山後,原來只是想借刀殺人。
孟梁沒去鎮政府帶人,是因爲他確實臨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有人在電話裏交代他,不要趟這趟渾水。
其實,孟梁早有滅老趙的心。
老趙負責城管隊後,因爲有人報警,老趙親自帶隊前去處警,才知道是城管隊打傷了人。
傷人當然要接受公安機關的調查處理,但老趙蠻橫地對孟梁說,“這事我們自己處理。”
孟梁不解,解釋道,“這是治安案件,該由公安機關處理。”
老趙叫囂道,“你不知道我們代表的是政府嗎?政府還不能處理嗎?管你們什麼事?”
那件事後,是段焱華親自出面協調,讓雙方握手言歡的。
但是,孟梁的心裏從此埋下一顆種子,一定要找準機會出這口惡氣。
他將材料交給許一山,就是看穿了許一山這人身上的一股嫉惡如仇的正氣。
他故意找藉口不出警,就是逼着許一山將人送到他手上來。
孟梁最希望的就是許一山能將老趙送到他手裏來,這樣,他就達到了目的。
老趙被孟梁一腳踢進了羈押室。
摸了老虎屁股的許一山在想,既然拿下了老趙,就不能讓他鬆口氣。趁着機會,必須將他徹底翻個底朝天。
這幾天暗中調查,他已經掌握了城管隊不少的祕密。
不說城管隊這幾年打着政府的旗號在鎮裏胡作非爲,單是城管隊這幾年的罰沒收入不見蹤影,就足以讓老趙吃不了兜着走。
傍晚時分,鎮黨委書記段焱華回了洪山鎮。
他鐵青着臉,別人打招呼都不迴應。
黨政班主任亦步亦趨,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
段焱華回過頭道:“去,把許鎮長請來我辦公室。”
許一山心情忐忑,人卻不慌。
段焱華冷冷問:“一山啊,你是怎麼搞的?鬧出這樣的事出來,你就不怕別人背後笑話我們洪山鎮窩裏鬥?”
許一山陪着笑臉道:“段書記,我沒窩裏鬥啊。”
“沒鬥嗎?”段焱華哼了一聲,“你都把人送派出所關起來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許一山道:“段書記,我正要找你彙報這件事。”
段焱華不耐煩地擺擺手道:“算了算了,這件事就不要再講了。一山啊,你的任務不在於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啊。現階段洪山鎮都各項工作都停滯不前,我心裏急啊。”
“你看看啊,洪橋被毀,快一年了,重建計劃一直推不下去。這裏市裏召開的經濟會議,縣裏又將重點定在旅遊興縣這塊,這些都需要我們花費無數精力去開展工作,你怎麼眼睛還盯着這點小事呢?”
“這樣,你立即聯繫派出所的孟梁,把人放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許一山遲疑着道:“段書記,您的意思是放人不追究了?”
段焱華沒作聲,過一會緩緩說道:“有些話我也不想說透,一句話,一山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吧。老趙這件事,我讓他給你負荊請罪,可以了吧?”
許一山脫口而出道:“不行。”
段焱華驚愕地看着他,眉頭皺了起來,“你說什麼?”
“人不能放。”許一山認真說道:“他的問題,不僅僅是治安問題,我懷疑他牽涉到很嚴重的經濟問題。”
段焱華一愣,半天沒吱聲。
屋裏變得沉默起來,兩個人誰也沒開口了。
段焱華趕回來,卻不料在許一山這裏碰到了一個硬釘子,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他強壓怒火,笑道:“一山啊,你做事的這個認真態度我很喜歡。但是,有些事不是你該做的嘛。城管隊有問題,鎮裏還有紀律檢查委員會嘛。我記得,這塊工作好像不歸你管啊。一山,我們在體制裏是有禁忌的,你這樣把別人該管的事都管了,你是覺得其他同志沒能力,還是你的能力超人一等?”
段焱華的話帶有極強的暗示意味。
是啊,你許一山僅僅只是個副書記,副鎮長,洪山鎮的大小事務,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你越俎代庖是什麼意思?難道負責全鎮紀律檢查的同志沒能力嗎?
“聽我的,放人。”段焱華站起身道:“一山,做工作一定要有主次之分,必須要有大局觀念。千萬不可以意氣行事,挾私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