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450章 紅花與綠葉
    許一山與新來的縣長關係走得近,引起了段焱華的注意。

    新縣長彭畢履職茅山縣,還真不是空手而來。

    代縣長彭畢帶來了一筆資金,如今躺在縣財政專戶上。彭畢下了死命令,除他以外,任何人不得挪用這筆資金。

    彭畢的這個命令中,明顯包含着即便是書記黃山,也無權動用這筆錢。

    這就讓黃山很不滿。

    許一山這段時間的全部精力都花在問彭畢要申請報告這件事上。

    彭畢嘴上答應,卻一直拖着沒給他。

    燕京的老沙來過一次電話,催許一山儘快完善手續。

    老沙不無抱怨道,“小許啊,現在搞得好像是我們求你一樣的,這件事再拖就沒法交代了。”

    許一山連忙道歉,許諾在一個星期之內將報告親手交到老沙手裏去。

    彭畢一直拿不出報告來,許一山知道問題不在他身上,一定是另有原因。

    果然,就在許一山第N次找彭畢沒解決報告問題時,段焱華的電話打到了他的手機上,邀請他去茅山賓館坐坐。

    茅山賓館已經成了黃大嶺的產業,是茅山縣條件最好的賓館,喫喝玩樂一條龍服務。

    許一山對茅山賓館不算陌生。至少,“雲上”足浴城留給他的印象就特別深刻。

    黃大嶺的公司總部就設在茅山賓館的頂樓。

    賓館並不高,也就五六層的樣子。裝修卻極盡奢華,每條過道上都鋪着厚厚的紅地毯,讓人走上去,會生出成功人士的縹緲感。

    賓館頂樓有一個巨大的陽臺,黃大嶺讓人鋪上了一層草。

    草地上支起幾個巨大的遮陽傘,可以喝茶、聊天和打牌。

    許一山去的時候,段焱華正在與人打麻將。

    打麻將的幾個人他都認識,除段焱華外,黃大嶺、洪荒,居然還有魏浩。

    認識段焱華那麼久了,許一山還不知道段焱華喜歡打麻將。

    而且現在是上班時期,他與人坐在這裏打麻將,就不怕他許一山反感?

    段焱華看他來了,主動起身將他拉過去,按坐在椅子上笑道:“一山,你來玩玩。”

    許一山連忙推辭道:“段書記,我不會玩啊。”

    段焱華似笑非笑道:“中國人,哪有不會玩麻將的?老祖宗留下來的國粹,不會不行啊。再說,這裏沒有什麼書記,都是兄弟,你叫我老段就行。”

    許一山心生惶恐,段焱華此舉究竟有何深意?

    過去,段焱華在他面前都是一本正經,嚴肅得嚇人的姿態,今天突然叫他來打麻將,而且還是他最不樂意打交道的人。

    坐他對面的魏浩冷冷說道:“許鎮長,你不要緊張。我們玩玩麻將也是工作任務之一。幹工作得有張有弛嘛。一個不會休息的人,是幹不好工作的。”

    黃大嶺也來勸,一口齙牙令人很不舒服。

    倒是洪荒,一句話都沒說。似乎他有自知之明,他們都是幹部,他只是一個小老百姓。

    在幹部面前,老百姓要深刻懂得自己是沒有話語權的。

    當然,許一山也不是他自己所說的不會玩。正如段焱華說的那樣,在中國,不會打麻將的人,都該被視爲珍稀動物。

    許一山看他們面前都放有錢,而自己口袋裏的錢不多,愈發的不敢上了。

    段焱華顯然看出來了他的心思,他拿出一疊錢放在他面前笑道:“不帶點彩,玩起來沒意思。你儘管放心大膽玩,贏了歸你,輸了歸我。”

    許一山笑嘻嘻道:“這生意做得!段書記,我是真的贏得起輸不起的啊,你可別怪我。”

    段焱華大度擺擺手道:“少婆婆媽媽,放心大膽玩你的。”

    一圈下來,許一山沒贏,也沒輸多少。

    段焱華站在他身後看他打牌,不時指點着他出牌。

    突然問道:“聽說彭縣長要安排你負責修雲霧山的路?”

    許一山裝作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苦笑道:“他就隨便說說,拿什麼修路?”

    “你不知道彭縣長帶資來的茅山?”

    許一山嘿地笑了,道:“現在當個官真難,調個單位還得帶資入場。”

    段焱華道:“你個人有什麼想法?”

    許一山想也沒想道:“說真話,我沒想。所以不存在什麼看法。”

    話音未落,上手的洪荒打出來一張“九筒”。許一山大喜過望,雙手將牌一推,興奮喊起來道:“龍七對啊,不得了。”

    黃大嶺趕緊替他算賬,笑眯眯道:“洪老闆,你手氣差啊。這一把你要輸一萬三千多。”

    許一山嚇了一跳道:“那麼多?”

    黃大嶺又板着手指頭重算了一遍,口吻肯定道:“沒錯,就那麼多。活該他洪老闆倒黴,臭子不打,偏打香的,這下該知道喫虧了吧。”

    洪荒連忙點錢給許一山,不服氣道:“手氣不好也就一陣子,等下看我怎麼打得許鎮長把褲子都輸掉。”

    幾個人哈哈笑了起來。

    牌局再次開始。

    段焱華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突然就聊到了申請報告這件事上來了。

    段焱華冷笑道:“新縣長是不瞭解我們茅山縣的歷史啊,這樣就把申請報告遞上去了,這不是明擺着打黃書記的臉嗎?茅山縣修座橋的能力都沒有了?”

    許一山心裏想,有就拿出來啊,何必還要他千里迢迢跑燕京去求人?

    “我個人覺得他有點急功近利了啊。”段焱華感嘆道:“一山啊,人家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我們不能比啊,我們可都是本土幹部,茅山未來與我們息息相關。別人搞壞了,拍拍屁股走人,我們能走哪裏去?”

    許一山不明白段焱華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聽到最後,才慢慢明白過來。

    下個月就是縣人大會召開的日子,彭畢要正式上任茅山縣縣長,必須得通過這次人大會的選舉。

    如果選票沒達到法定要求,他是不能出任縣長的。

    段焱華爽朗笑道:“今年的選舉,搞的是差額。我認爲市裏的決策是正確的。差額了,才能讓老百姓認可的幹部上臺嘛。”

    黃大嶺插了一句道:“這次差額人選當中,老段你不正在裏面嗎?”

    段焱華搖搖頭道:“我是綠葉,組織安排我來襯托紅花的。”

    黃大嶺正色道:“話不能這樣說,如果代表都投了你的票,難道組織會罔顧事實,不推你上臺?”

    段焱華笑了笑道:“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我們都是組織的人,要服從組織安排。我怎麼能越俎代庖呢?這樣的情況,最好不好發生。”

    魏浩淡淡說了一句:“老段,你也別謙虛,如果真出現了這樣的事,我們還是要堅持正義的。”

    許一山默不作聲,專心致志地打牌。

    他心裏想,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輸了牌。

    畢竟,輸了錢,他不好意思真讓段焱華替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