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721章 不共戴天
    陳太平十分肯定舉報人是段焱華。因爲,在接受審查這幾天裏,有人悄悄透露給他,舉報人就是茅山縣的段焱華。

    “狗日的。”陳太平咬着牙恨恨地罵,“真想不到,他是這樣的一個小人。”

    罵畢,又自言自語道:“我與他又沒過節,他爲什麼要害我?”

    陳勇安慰他道:“太平,你受苦了。不過,從此以後,白沙鎮老百姓會記得你,茅山縣人民也會記得你。你乾的事,是爲他們利益着想的好事。大家都知道你受了委屈。”

    陳勇的話,似乎勾起了陳太平的回憶。

    他突然潸然淚下道:“我現在終於明白,老百姓落到他們手裏,會有多麼的絕望。”

    陳太平說,那幾天他幾乎沒睡着,他心裏難受啊。一心爲羣衆辦實事,卻落得個破壞林業資源的下場,他心不甘。

    審查他的人暗示他,由於白沙鎮涉案土地面積特別巨大,後果會非常嚴重。

    他們旁敲側擊,希望陳太平說出來是誰在背後指使他。

    按他們的邏輯,陳太平是不可能有這麼手筆的,一下將整個白沙鎮的荒山野嶺都挖了一個遍。

    他們深信陳太平的背後有人指點,策劃,甚至用幾乎挑明的口氣暗示他,只要他說出來背後是誰在策劃,他就能保得自己無事。

    陳太平說,他從頭至尾都沒說出來白沙鎮改造油茶林的背景。他堅持是個人所爲,與白沙鎮政府,或者黨委書記何許沒任何關係。

    那時候他心裏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省廳追查下來,一切後果他都會擔起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許一山會獨闖市林業局,並且無驚無險地將他帶了回來。

    他記得林業公安在將他放出來的時候說過一句話,“那個許一山究竟是個什麼人?董局都給他三分面子。”

    這時候他才知道,他是許一山救出來。

    他抱怨說道:“我被他們弄去關起來,縣委政府沒一個人出面,我太失望了。”

    陳勇訓斥他道:“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你真有事,誰出面說情都沒用。你要沒事,別人想栽贓你也栽贓不了。你要相信組織,組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陳太平心裏不服,嘴上卻再沒說什麼。

    如果說,在仕途圈子裏人人都有站隊的說法,那麼陳太平就歸結於陳勇的山頭。

    陳勇過去不是縣委常委,按理說沒有形成自己山頭圈子的能力。但是,他是茅山資歷最厚的一個人。他的資歷甚至超過黃山。

    當年黃山還在基層鄉鎮任職的時候,他已經是茅山縣委大院的幹部了。

    資歷老,人脈廣。這是陳勇最大的優勢。

    因此儘管他不在縣領導班子之內,但他的影響力,卻是很多常委都不可具有的巨大。

    陳太平起初又在陳勇手底下當祕書,兩人又都是一個陳姓出來的。按族譜算,陳勇輩分大他一輩。如此以來,他就自然而然地將自己歸屬於陳勇的陣營。

    陳勇開口教育陳太平,陳太平儘管心裏不服,嘴上卻再沒表達出來。

    他回來後,陳勇請他來家裏坐坐,藉機給他接風洗塵,或者是給他壓驚。

    陳太平說出舉報人之後,陳勇和許一山都沒感到意外。

    在他肯定舉報者身份之後,許一山和陳勇都沒表現出喫驚的模樣。

    陳太平便感到有些奇怪,狐疑地問:“你們都知道是他?”

    陳勇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沒事,這已經是個很好的結果。”

    陳太平便看着許一山感激地笑,嘆道:“要是沒有一山兄弟,我這個癟怕是喫定了。”

    許一山趕緊道:“陳鎮長,你想多了。剛纔爸已經說過了,組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陳太平哼哼出聲,道:“從現在起,我與段焱華不共戴天。”

    喫完飯回去家裏,陳曉琪正在給兒子餵奶。

    看到他滿身酒氣回來,揮揮手不讓他靠近母子,無比嫌棄道:“你今晚與小山睡,不許進我房間。”

    許一山涎着臉笑,低聲道:“我不與小山睡,我要與你睡。”

    陳曉琪瞪他一眼,“你敢。”

    許一山便去洗澡,換了一副出來後,發現陳曉琪已經將門反鎖。

    正想喊門,聽到背後傳來弟弟許小山的壓抑的笑聲,便轉過頭瞪了他一眼叱道:“你小子不睡覺,躲在這裏幹嘛?”

    許小山得意道:“進不去了吧?嫂子說了,以後你要晚上十點以後回,就不許進門了。”

    許一山不屑道:“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麼?快滾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許小山道:“大哥,我今天聽嫂子說,我姐就要回來了。”

    “秀什麼時候回?”

    許小山想了想說道:“聽嫂子說,就這幾天吧。嫂子在找人給姐找地方住呢。娘說了,等姐回來了,她就回去老家鄉下。”

    許一山嗯了一聲,叮囑弟弟回房間睡覺,他要想辦法喊開陳曉琪的門。

    許小山湊過來道:“大哥,我有個辦法,包你進去嫂子房間。”

    許一山覺得好笑,他一個小屁孩能有什麼好辦法?正想拒絕,許小山卻湊到他耳邊說道:“大哥,我房間的陽臺與嫂子房間的陽臺只隔着一扇窗戶。你從我這邊爬過去就好了啊。”

    許一山大喜過望,看着弟弟笑了起來道:“你小子讀書不行,歪點子不少。”

    他果然從陽臺上悄無聲息爬了過去。

    陳曉琪沒防着他會從陽臺爬過來,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許一山,嚇了一大跳,驚呼出聲。

    許一山擔心她的叫聲會驚動已經睡下的娘,趕緊伸手去捂她的嘴巴。

    沒防着陳曉琪突然張口就咬住了他的手,得意地看着他,含糊不清道:“許一山,你信不信我咬下你一塊肉來。”

    許一山連忙求饒,伸手摟住陳曉琪的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老婆,我是太想你了。”

    陳曉琪心有餘悸問:“你從陽臺上爬過來,就不怕掉下去?”

    許一山伸展着雙臂得意道:“你也不想想你老公有多麼的強壯。”

    陳曉琪呸了一聲,“許一山,你要是掉下去摔死摔殘,我立馬帶着兒子與你離婚。”

    兩個人鬧了一陣,許一山俯下身去看已經熟睡的兒子。

    在許一山頑強的堅持下,陳勇最終還是放棄了給外孫冠名的權力。兒子叫許凡,不叫陳凡。這是他堅持得來的結果。

    他輕輕喊道:“許凡許凡,看看誰回來了啊?叫爹嘛。”

    陳曉琪笑罵道:“你個死人,兒子纔多大,就想他叫你了。”

    她將鼻子湊到許一山面前,使勁嗅了嗅,沒感覺到一絲酒味後,才指着沙發對許一山說道:“進來房間也不許上牀。你睡沙發。”

    許一山沒再堅持了。只要與妻兒在一個房間,能聽到他們均勻的呼吸聲,他就會感到無比的心安與幸福。

    躺在沙發上,他心裏開始盤算,市林業局董一鳴局長來白沙鎮視察,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