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1020章 嬌俏的船孃
    老唐從車裏跳下來,滿臉堆着笑,大驚小怪地嚷:“程老闆,你們不是去逸陽了嗎?怎麼跑來省委了?”

    老唐一直稱程子華叫“老闆”。據說這是官場裏現在最流行的一種叫法,大家都把自己的領導稱作“老闆”,以顯得接地氣。

    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曾經被上面叫停過。但大家在私下裏還是這樣稱呼。

    老唐這樣叫程子華,就顯得說不過去。畢竟兩人不存在上下級關係,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

    但老唐還是堅持這樣叫,無非就是故意凸顯程子華的身份與衆不同。

    程子華笑道:“唐哥,你少大驚小怪。今天本來是去逸陽的,臨時被安排來省委了。奇怪嗎?”

    “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老唐笑呵呵道:“大老闆接見你們了?”

    程子華嗯了一聲,問他道:“你上次說,有個地方的魚好喫。我和一山都還沒喫飯,你帶我們去喫魚去。”

    老唐爽快答應道:“好啊好啊。我先打個電話,看人家家裏有不有貨。沒貨,去也是白跑一趟。”

    老唐去到一邊打電話,許一山小聲對程子華說道:“程市長,要不,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喫點東西吧。明早我們還得趕去逸陽市集合。”

    程子華大大咧咧道:“放心,耽誤不了事的。”他壓低聲道:“一山,這魚可不是普通魚。它俗稱‘河老虎’,絕對的野生河魚。它是喫其他小魚長大的,肉質鮮美,世間少有的美味。”

    許一山當然知道“河老虎”是種什麼魚,其實就是本土野生鮎魚。

    他爹許赤腳時代,這種鮎魚遍佈大小河流,山塘堰谷,是一種被視爲野魚的存在。不受待見。它與後來引進來的一種外貌極其相似的埃及塘鯴沒有太多的差異。只是埃及塘鯴靠喫各種腐敗的動物屍體長大,而河老虎卻只吃活食,絕不喫腐肉。

    兩者最大的區別,在於埃及塘鯴有八根鬍鬚,俗稱八須魚。而河老虎只有連根鬍鬚,每一根鬍鬚都代表着它的靈魂。

    茅山的28座水庫裏,都有河老虎的影子。許一山曾經在無修水庫見過一條最大的河老虎,體重達兩百餘斤。單是兩根鬍鬚,就裝了兩大海碗。

    河老虎在什麼時候成了不可多得的美味,已經很難考證了。但現在想喫到真正的河老虎,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橫穿衡嶽市的香水河,下游就是中部省省城所在地桔城市。香水河裏有河老虎,但需要經驗無比豐富的漁民纔有機會捕捉得到手。

    老唐帶他們去的地方,並非是豪華酒樓,甚至都不算是專業喫飯的地方。而是一艘木船。

    打完電話的老唐興沖沖地轉過身來,壓低聲道:“兄弟好口福,有貨,還是大貨。”

    許一山不想掃了他們兩個的興,只好上了老唐的車。

    老唐將車停在河邊的一個停車場,招呼他們道:“走,我們去河邊等,他開船來接我們。”

    等了快一個小時,便看到香水河裏一條漁船撕開水面,突突突過來了。

    船靠岸,船上一漢子搭過來一條木板,招呼他們上船。

    老唐領頭,程子華隨後,許一山走在最後,上了一條有如舢板一樣的小漁船。

    這種船過去在香水河裏隨處可見。是沿岸的漁民尋找生活的基本工具。香水河禁漁後,這種小船被集中管理起來,用鐵鏈鎖在河邊不許下河捕魚了。

    船上一個拱形雨篷,隱約可見裏面鋪着鋪蓋。

    船尾,一個面容嬌俏的少婦在掌舵。她看見客人上了船,將船退後了幾米,突然加大了馬達,小漁船便劈浪而去。

    老唐顯然與船主很熟。他遞給船主一根菸,笑嘻嘻道:“老弟,貨在哪?我看看。”

    船主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顯得精壯幹練,他一輩子都靠在香水河裏捕魚爲生。與老唐是老朋友了。

    船艙裏一個猛火爐,幾條木凳,外加一張圓形的小桌子,簡單而且簡陋。

    許一山好奇地問:“現在還可以捕魚?”

    程子華笑笑道:“規矩只會嚇住一些膽小的人。膽大的人,無視規矩啊。”

    許一山苦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程子華笑了笑,“話也不能這樣說。這只不過是告訴我們一個常理,人要學會在逆境中生存。你看人家於小二,祖輩都靠這條河生存。突然不讓他們捕魚,要求他們上岸。你知不知道,這些漁民在岸上是沒有土地的,甚至有些漁民想在岸上建個房子的地方都沒有。你說,他們靠什麼活?”

    許一山狐疑道:“不是禁漁期間,國家給予補貼了嗎?”

    “補貼能有多少錢啊。”程子華感嘆道:“如果他們沒有其他的生存之道,單靠那麼些補貼,怕都會餓死。”

    從程子華的話裏,許一山知道他與漁船的主人也相熟,而且知道船主叫於小二。

    暮色愈來愈濃,兩岸的燈火倒影在河面,星星點點,恍如滿天繁星。

    已近深秋,河風拂面,開始有了涼意。

    於小二迎風站在船頭,他敞開的衣服被河風吹得獵獵作響。

    許一山與程子華坐在船艙中的木凳上,而老唐卻去了船尾,與開船的船孃在說笑。

    他偶爾去看一眼船尾,儘管光線微弱,他還是發現老唐與船孃捱得很近,狀態顯得無比親密。便沒多看了,心裏在想,老唐當着人家老公的面這樣,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許一山好奇地問:“我們去哪?”

    程子華指着兩岸的燈火笑道:“總不能將船泊在這地方生火做飯吧?我們得去一個相對比較隱祕的地方。”

    許一山問:“你來過?”

    程子華倒不隱瞞,笑了笑道:“來過。桔城裏的喫貨,應該都知道哪個地方。”

    許一山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眼睛看着浩淼的河面,看粼粼波光被小船撕破碾碎,駛向漫漫黑夜深處。

    漁船在河裏走了一個多小時,兩岸的燈光已經被甩在身後很遠,只能隱隱看到幾星燈光了。馬達的轟鳴聲才低了下來,漁船開始靠岸了。

    許一山看看四周,知道他們已經出了桔城城外。

    老唐從船尾過來了,大聲說道:“兄弟們,到了。”

    船頭的於小二輕點長篙,引導着漁船泊了岸。

    船孃也過來了,她看了一眼許一山,羞澀地抿嘴一笑,輕聲道:“這位老闆是第一次來吧?”

    許一山回了一句,“是啊,唐老闆說,你們家有人間美味。我嘴饞,所以來了。”

    船孃笑得像一朵花一樣,指揮着丈夫於小二道:“快把電瓶拿出來啊。”

    於小二搬出來一個大電瓶,接上電,整個四周便亮堂了起來。

    許一山不會料到,喫個魚,會吃出麻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