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做,就是違紀的行爲。
紀律於許一山而言,就如一座大山一樣的巍峨。
在許一山的心裏,紀律是神聖的。任何碰觸紀律底線的人和事,都是不值得原諒和同情的。
但是曾臻太擔心丈夫了,許一山明顯能感覺到她心裏的緊張不安和惶恐。
他知道,當面拒絕,會有多麼的殘忍。何況,作爲陳勇的女婿,在老丈人遭難的時候,親情應該比其他感情都要重要。
晚上,他堅持要求陪陳曉琪。曾臻也沒反對了,去了客房休息。
屋裏,燈光微弱,空氣裏流淌着一絲淡淡的花香。
陳曉琪愛花,原來她就喜歡在家裏插鮮花。無論春夏秋冬,在她的房間,永遠都會有一束鮮花插在花瓶裏。
曾臻深知女兒的喜愛。現在陳曉琪房間桌子上的花瓶裏,一束鮮花正在默默的綻放。
整理好行軍牀,許一山突發奇想。他沒去行軍牀上躺下了,而是去了陳曉琪的牀上。
他半倚着牀頭,伸手將陳曉琪摟在懷裏,貼着她的耳朵輕聲說道:“老婆,我一定會讓你站起來的。相信我。”
陳曉琪卻如木頭一樣,任由許一山在她耳邊絮絮說着情話,她只是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如泥塑一般。
第二天一早,許一山便告訴曾臻,今天他回去茅山。
曾臻趕緊將家裏的鑰匙找出來,交給許一山,告訴他陳勇的藥放在哪,衣服在哪。叮囑他見到丈夫後,千萬不要將曉琪出事的事告訴他。
“一山,你不知道,在老陳心裏,曉琪比什麼都重要。女兒就是他的命啊。他如果知道這件事,會活活急死他。老陳有高血壓,又有糖尿病,千萬急不得。”
許一山連忙答應,表示不會吐露半絲陳曉琪的情況。
他沒有告訴曾臻,他這次回茅山,並非去探望陳勇。而是要去無修山,找爹許赤腳。
他現在有個強烈的感覺,如果爹都拿陳曉琪的病沒辦法,那麼,陳曉琪站起來的希望就真的成爲絕望。
他也知道,爹不是神仙。但爹能創造奇蹟。
他多麼希望奇蹟在陳曉琪身上發生啊。如果陳曉琪能重新站起來,他們都將迎來一輪新生。
但是他又不能將這些事給曾臻說,畢竟,在現代醫學都束手無策的今天,真會有奇蹟發生嗎?
許一山回茅山沒驚動任何一個人。他只是告訴秦光,有事直接聯繫,他需要一天時間去辦點私事。
從衡嶽市去茅山,每天有無數趟班車。
許一山一個人悄悄回到茅山縣,叫了一輛摩的,直奔無修水庫。
到了無修水庫,他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水庫大壩上紅旗招展,人頭涌動,原大壩上豎着一個人來高的標語,“興修水利,造福於民”。
茅山縣在重修無修水庫大壩。
許一山喊住從身邊路過的一個人,問道:“老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突然修水庫大壩了?”
那人嘿嘿一笑,“縣裏號召的啊。縣委書記親自坐鎮呢。這纔是爲民幹實事的好官啊。”
許一山跟着他笑,“確實不錯。其實,這道大壩早就該修了。”
“原來不是沒錢嗎?”那人一臉嚴肅說道:“過去我們茅山縣窮啊,手長衣袖短。現在這年頭,光靠喊口號可沒人理,要的是真金白銀。這不,縣裏幾個大企業一起掏的錢。”
許一山哦了一聲,謝過他,徑直去往大壩工地。
新修的無修水庫大壩一改過去泥巴堆壘的方式,而是採用現代築壩技術,全鋼筋水泥澆築。
無修水庫蓄水比過去漲高了不少。水庫中央的無修山,在浩淼的水庫湖面變得有些縹緲起來。
水庫裏不見一條船。許一山想過去無修山,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泅渡過去。
他正尋思這要怎麼過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喊聲,“老許,還真是你啊。”
許一山迴轉身,便看到老董一張驚喜的臉。
“你怎麼在?”許一山也覺意外。修水庫大壩,與老董的招商局可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他來這裏做什麼?
老董嘿嘿地笑,指着大壩說道:“不瞞你說,能把無修水庫大壩修起來,我可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
許一山想起剛纔與人的聊天,心裏一動,問道:“你弄來的錢?”
老董得意道:“這還不是因爲你嗎?上次你與胡書記在這裏光着屁股游泳的事,還記得嗎?”
許一山趕緊糾正他道:“誰說我們光屁股了?我們可都是穿着短褲下水的。”
老董笑了起來,壓低聲道:“你們又不是穿游泳褲,那種短褲穿在身上,與沒穿有區別嗎?聽說,周書記當時在現場,還紅了臉。”
許一山尷尬不已道:“屁話少說。快說,你從哪裏弄來的這筆錢?”
“現在的人都現實得很,沒錢,鬼都請不動。”老董笑嘻嘻道:“有錢,鬼都會求着來給你推磨。”
許一山攔住他道:“少感慨了啊,快說,錢從哪裏來的?”
老董這才嚴肅道:“老許,這一切都得感謝你。你爲茅山引進來的這批企業,都是有愛心的好企業啊。”
許一山很快就弄清楚了,重修無修水庫大壩,是周琴在上次見過胡進後,立即召開了會議。要求集思廣益,盡一切力量將水庫大壩修起來。
胡進上次來了一趟茅山後,從茅山要走了一個億。
這一個億如果放在重修大壩上,可是綽綽有餘。錢被胡進拿走了,茅山財政就變得拮据了不少。
沒錢,真如老董說的那樣,鬼都不理的。
有人建議,將封由檢家查抄出來的財產全部充公,拿這筆錢來用。
這個建議被周琴果斷阻止了。
封由檢家查抄出來的贓款贓物,都要按規定上交給國庫,誰敢亂動?
最後,還是老董主動請纓,他來做這件事。
老董只花了三天時間。在這三天裏,他分別約談了孫武、杜鵑他們。令老董感動的是,在他們聽說茅山縣要修水庫大壩,而且事關到許一山身上時,他們踊躍表態,這筆錢由他們共同承擔。
許一山聽後沉吟不語,過一會低聲道:“老董,你這是變相攤派啊。人家做企業的都很難,怎麼能向他們伸手啊。”
老董解釋道:“老許,你可別冤枉我。我可沒攤派,都是老闆們主動自願的。”
許一山苦笑道:“你難道不明白,人家企業落在茅山,你們要卡人家脖子還不是舉手之勞嗎?什麼主動自願?別說得那麼好聽。”
老董原本喜氣洋洋的表情瞬間焉了下去。
看到老董手足無措的樣子,許一山又有點於心不忍。
“當然,這與你老董沒多大關係。關鍵是周書記,在這件事上可能有些不妥。她怎麼能隨便加重企業負擔呢?”
老董連忙道:“老許,這與周書記真沒關係。都是我的主意。你現在是大領導,你找麻煩就找我。我認。”
許一山笑罵道:“滾吧,少來這套。你現在去幫我弄條船來,我要過去無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