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京辦主任奚美麗安排了許一山一行人住下。聽說許一山這次是專程來請徐斌的,奚美麗微笑着道:“這個徐斌,看來只服你嘛。那麼多地方邀請他去投資,他都不去。聽說,有些地方給他的政策優惠,挺嚇人的。”
許一山道:“奚主任,徐總不去別的地方,是因爲他一直想爲家鄉做貢獻。”
奚美麗笑了起來,“小許,這話也不對啊。徐斌老家是少陽的,家鄉應該在少陽。而且少陽爲了請他,從市委書記到市長,個個都來拜了他的碼頭,結果怎麼樣啊?對了,少陽的屈玲還在駐京辦住了一段時間。”
許一山心裏想,奚美麗的話不無道理。如果說徐斌只是爲家鄉做貢獻,他就應該回少陽投資。可是徐斌似乎對少陽的成見一直沒有釋懷。由此可以想象,一個人少年時期的影響有多大。
陳新文恐高,下了飛機後腦袋一直暈暈沉沉,早早便休息去了。
奚美麗在許一山的房間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
許一山送她到門邊,客氣道:“謝謝奚主任。明天若是我辦好了事,晚上請你坐坐啊。”
奚美麗嗯了一聲,將他打量了一番說道:“你終於修成正果了啊,好好珍惜,加油!”
一夜無話。到了天明,許一山一大早爬了起來,叫上陳新文便往江山重工大廈趕。
他這次來事先沒有通知徐斌。而且他從一些渠道得知,徐斌在京沒有外出。
趕到江山重工大廈,正值上班高峯。
陳新文看着人進進出出大廈,小聲道:“許書記,我們是不是來早了?徐總會那麼早?”
許一山笑道:“這就是你不懂他了。徐總這人,從小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天一亮,必須起牀。他這個習慣,可是堅持了一輩子。一個人能將一個習慣堅持一輩子,這種人不成功都說不過去啊。”
他們幾個人一出現在大廈大廳裏,便引起了人注意。
一個保安主動過來,客氣問他們有什麼事?
許一山客氣地微笑道:“我們是中部省來的,想見一下徐總。”
保安一聽他們是中部省來的,熱情了許多。他連忙去前臺與接待人員低聲說了幾句,又匆匆過來問道:“幾位先生,能說說你們情況嗎?”
許一山明白保安的意思,便自報家門道:“我叫許一山,中部省衡嶽市來的。”
保安哦了一聲,再次去前臺低語了幾句。然後過來說道:“請幾位先到休息處坐坐。”
大廳的一角,設有一個茶水吧。擺有沙發和茶几。
許一山帶頭去了沙發上坐了,安靜地等通報。
徐斌是個忙人,他公司業務遍及海內外。江山重工在重型機械裝備方面聲名在外。海內外鮮有對手。
據說,他每天親自處理的文件就有半人高。他的繁忙,絕不比他這個市委書記好。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只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許一山擡頭一看,便看見徐斌從他的專用電梯裏走了出來。
他不顧大廳裏還有那麼多員工在,緊走幾步過來,伸手就摟住了許一山的肩膀,大聲說道:“老弟,你來之前,也不先通知一下哥哥。”
一個是公司老闆,一個是地方大員。兩個人摟在一起,不禁讓旁人抿嘴而笑。
徐斌辦公室在大廈最高處,透過落地大窗,能看到半個燕京城。
江山大廈在燕京也算得上是地標性的建築之一。這個有着雄厚財力的大公司,總部這一座大廈,就能傲視羣雄。
許一山笑道:“徐總,我們怕是沒時間休息啊。”
“放心,天塌不下來。”徐斌一本正經說道:“老弟啊,你去衡嶽市當了個一把手,可喜可賀啊。這下我完全把心放下了。你實話說,想要大哥怎麼做?”
許一山也不客氣了,徑直說道:“我現在需要你的百億入衡。”
“沒問題。”徐斌爽快說道:“我這裏是萬事俱備,只等你這股東風了。”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徐總,我這次來,是有個事想與你溝通的。情況可能與上次有變。”
“變?怎麼變?”徐斌愕然看着他,“衡嶽市不願意我過去了?”
“不,我這次和新文市長來,就是特地來請你的。怎麼說不願意你過去呢?”許一山解釋道:“我想說的是,我們原來的計劃要做小小的改動。”
徐斌狐疑地問:“怎麼改?”
“我想,衡嶽市與徐總的江山重工成立一個合資公司。衡嶽方面讓國資委加入。當然,如果有需要,還是由你們控股。”
徐斌的笑容僵住了,過了好一會說道:“老弟,你不知道嗎?我有一個原則,就是不與任何單位和個人合資幹事業。”
與徐斌合資成立公司,是他在來之前與李朝亮市長商量過的結果。
許一山的態度很明確,衡嶽市不僅僅是想得到稅收。他需要一個長久之計。重振衡嶽工業雄風不是一句口號,而是要紮紮實實落在實處。他需要的是技術,不斷推陳出新的技術。這樣纔可以讓衡嶽工業永遠立於時代的潮流。不會讓過去重演。
“老弟,你這可是超越了我的底線啊。”徐斌似笑非笑說道:“看來,你還真不是貪圖眼前利益的人啊,你這是將我喫飯的飯碗都要拿過去嘛。”
許一山連忙說道:“不不,我們衡嶽市永遠是你的服務員。”
徐斌不說了,過一會緩緩嘆口氣道:“這個,我要考慮考慮再說,行不?”
“當然行。”許一山笑眯眯說道:“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我等你的決定?”
“好。”徐斌也很爽快,他補充了一句,“可能老弟你這個建議很難通過哦。”
江山重工掌握着重型機械設備的核心機密,它們是企業賴以生存的唯一法寶。在如今競爭趨於白熱化的時代,誰掌握核心科技,誰就能扼住命運的咽喉。
成立合資公司,就等於江山重工要無條件將核心科技機密都貢獻出來。假以時日,江山重工在衡嶽市面前就會變成裸奔。
這是一個企業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從江山重工大廈一離開,陳新文便着急說道:“許書記,我怕他們不會答應我們的條件啊。你沒看到徐總一直不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嗎?”
“他肯定是擔心核心機密被泄露出去。”陳新文擔憂道:“說實話啊,換作江山重工是我的,我也會考慮清楚許書記你提出的合資方案。”
“合資勢在必行。”許一山道:“你是願意喫別人送你的一條魚,還是願意自己織張網去河裏海里撈魚?我告訴你,喫別人送的魚,喫一次就只有一次。不像自己手裏有張網,想什麼時候喫,撒網便是。”
陳新文似乎想明白了許一山的意思,他伸出一根大拇指讚道:“許書記你這是高瞻遠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