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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2章看不見肉的骨頭

    老董趕到的時候,宴會剛剛開始。

    許一山一眼看到他,招手喊道:“老董,過來坐我身邊吧。”

    老董搓着雙手尷尬道:“這樣不好不好,我去其他桌。”

    許一山笑道:“就在我這裏吧,別去打擾別人了。”

    他們這一桌人便趕緊給老董騰位子。老董漲紅了臉,低聲說道:“這樣影響不好吧?”

    老董還在坐在招商局長的位子上沒動。許一山原來打算將他安排去洪山鎮任職,還沒安排下去,便接到了去省委黨校學習的通知,這件事就此擱置了下來。

    許秀偶爾會與哥哥聊聊茅山的情況,因此許一山知道,老董與縣長彭畢兩個人不是很對付。

    衡嶽市大局已定,許一山決定要在人事上有所改變了。

    周琴必須辭去茅山縣委書記的職務,誰接她的手,非常重要。

    接茅山書記的人,首先在政策上要堅決貫徹執行現在的政策。不能來一個推翻茅山現在政策或者無事生非的人。

    政策的貫徹執行性非常重要,執行稍偏一點,結果完全不同。

    在權衡利弊之後,許一山心裏的天平開始向彭畢這一方傾斜。

    對茅山工作的熟悉程度,彭畢應該是當之無愧能夠信任的。雖說他曾經有意與許一山唱對臺戲,甚至不惜親自在陽泉鎮弄了個試點來對抗許一山的五個圓圈計劃。但事實證明,彭畢落敗了。

    彭畢是個很精明的人,他在經過對抗之後,很清楚地知道不是許一山的對手,他的態度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

    一個人能夠看到自己的短處,不嫉妒別人的長處,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清醒。

    在周琴即將離任茅山時,許一山有意將彭畢扶上書記的位子。

    彭畢的工作能力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在縣高科技產業園的建設方面,他還是盡了全部的責任。

    許一山離開茅山,周琴因工作需要長期留在市委宣傳部的崗位上,茅山的工作重擔幾乎就全部壓在了他的肩上。彭畢沒讓人失望,他如期讓產業園開園,證明他爲此付出了大量心血。

    許一山邀請老董坐他身邊,這就是在給彭畢一個強烈的暗示。

    彭畢豈能看不出這裏面的含義?他親自給老董搬了一張椅子來,笑眯眯道:“老董,許書記讓你坐,你就坐啊。”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許一山感覺到老董在有意識地與他保持了距離。

    想當年,兩人共一間辦公室的時候,老董儼然以老大哥的身份照顧許一山。

    讓許一山永生難忘的是,老董從來沒有因爲他出身農村而看低他。相反,在水利局裏,他是少有的幾個維護許一山的人。

    許一山也是他唯一邀請到家裏喝酒的同事。

    老董心存芥蒂,是因爲當初陳曉琪主動找許一山登記結婚時,他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這些年來一直伴隨着他,讓他心裏產生出深深的愧疚之感。

    慶典宴會結束,許一山便啓程回市裏。

    彭畢送他上車,站在車門邊,許一山淡淡說了一句,“彭縣長,茅山的工作交給你,我還是很放心的。請彭縣長抓住機遇,深化改革,將茅山工作推上一個新臺階。”

    彭畢激動得鼻子上都冒出來了汗,他當即表態道:“請許書記放心,我一定不負衆望,保證讓全縣人民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下午,許一山剛送走客人,沈望便在李朝亮市長的陪同下來了他的辦公室。

    沈望老遠便打着招呼喊道:“許書記,我來叨擾你了。”

    許一山客氣起身,招呼他們坐下,劈面問道:“沈總大駕光臨,未能遠迎,請諒解。”

    沈望將他辦公室看了一遍道:“許書記客氣。我一個生意人,哪敢勞煩書記遠迎。你這是打我的臉啊。”

    許一山笑道:“你是財神菩薩,財神菩薩上門,我哪有不迎之理?說說吧,沈總準備在我們衡嶽搞個多大的投資?”

    沈望嘿嘿一笑道:“這得看許書記的胃口有多大了。”

    許一山正色道:“我的胃口不算大,不過,牙口好,再硬的骨頭我都能嚼得碎。”

    沈望開玩笑道:“許書記屬狗的?”

    許一山道:“我的屬相,十二生肖裏沒有。我是屬狼的。”

    兩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

    沈望再次來衡,目的還茹年前一樣。他計劃全資收購衡嶽市金屬回收公司。

    “具體的情況。李市長已經介紹清楚了。”沈望打開天窗說亮話道:“我個人的意見,原公司的職工我負責安排,但是,在收購價格上,請許書記考慮考慮。”

    李朝亮在一邊補充道:“沈總的意思,原金屬回收公司的職工工齡由他們全部負責買斷,一次性爲買斷工齡的職工購買社保。”

    他緩緩笑了笑道:“沈總這是在爲我們卸下一個包袱。”

    沈望得意道:“我們做企業的,眼裏並不都是錢啊。我們也是有情懷的。何況,我對金屬回收公司是充滿了感情的。”

    “好嘛!”許一山表態道:“沈總你是上市公司,你來盤活我們的金屬回收公司,我要感謝你。不過,我要先糾正一下李市長的說法,企業職工不是我們的包袱。”

    李朝亮訕訕笑道:“許書記批評得對。我檢討。說實話,我也是被他們這幫人纏怕了。”

    市金屬回收公司確實是令人頭痛的一家公司。他們不像其他企業一樣,來個一刀切就搞定了。他們在某些意義上還屬於半財政支持的單位。

    一個報廢車回收,就屬於政策規定的獨家經營。

    在體制內,但凡具有獨家經營的資格單位,都屬於壟斷企業。壟斷企業是有政策規定的財政補貼的。這也是金屬回收公司僵而不死的根源所在。

    雖說有財政補貼,但經營不善,財政補貼也只是杯水車薪。

    這些年來,金屬回收公司每到逢年過節,便會組織一幫人跑到市政府找市長糾纏,要求享受與機關事業單位一樣的待遇。

    金屬回收公司過去就是一個收破爛的,他們也曾輝煌過。在廢鐵賣到一塊五一斤的時候,金屬回收公司職工的獎金能超過行政事業單位的人一半還多。

    也正因爲有財政的補貼,金屬回收公司的改制就很難改制得下去。

    富嘉義在任時沒改動,胡進在任時也一籌莫展。現在到了許一山的手上,這本戲要怎麼唱,所有的人都在拭目以待。

    許一山沒有過多客套,開門見山問:“沈總,你準備出價多少?”

    沈望胸有成竹道:“許書記,我們不亂開價。上市公司嘛,有一套複雜的收購制度。我也不瞞個人觀點,我們做生意的人,傾向於逐利。”

    許一山道:“理解理解!”

    沈望道:“不瞞許書記說,我來之前,我們有個團隊已經在衡嶽市工作了幾個月了。通過這幾個月的工作,我們初步掌握了金屬回收的具體情況。目前,該公司的核心資產基本爲零,也就是說,我們收購的,只是收購一個空殼子。而且我們還要承擔解決處理原公司幾百人的出路問題。”

    “確實,這是塊看不見肉的骨頭。”許一山笑道:“沈總,你牙口好不好?能不能啃得下?”

    沈望一本正經道:“許書記啊,我剛纔已經說了,我們做企業的,不光眼裏只有錢,我們也有情懷。這麼說吧,這塊骨頭哪怕就是鐵打的,我也要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