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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3章勢不兩立

    胡進關心許一山,都只是表面功夫。他是因爲心結未能打開,憂心忡忡,纔想到與許一山一敘。

    在他與梁國明和許一山之間,一種微妙的同學關係維繫着三個人最基本的友誼。如果說,胡進與梁國明從政是水到渠成的事,那麼許一山殺進政壇,就是一匹黑馬,一個意外了。

    一個人的起點不同,決定他的眼光和站的高度不同。無論是胡進還是梁國明,他們都有着深厚的政治背景。唯獨許一山,是個純正的草根出身。

    翻遍他家族譜,往上溯五代,沒出一個官。哪怕鄉紳的名號,都與他家無緣。

    許家與衆不同之處,在於許家已經三代行醫。許家郎的名頭是許一山家族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名譽稱號了。

    正因爲眼光與境界不同,他們所追求的目標當然也不一樣。

    胡進與梁國明,從踏入政壇的第一天起,他們的目標就是問鼎燕京。而許一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燕京於他而言,彷彿遙不可及。

    他只想踏踏實實爲老百姓辦幾件實事。他雖然明白地位越高,辦的事越多越大,但是他的心思卻始終不能放在追求更高的地位上去。他深信,一個人把精力都擺在追求更高地位上去了,他不可能再爲老百姓謀求幸福。這,就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而且,有一個很尖銳又很殘酷的現實擺在哪裏,個人地位與百姓幸福是成反比的。因爲,每一條通往至高權力的路,都充滿了血腥與殘暴。

    胡進突然被安排去原省履新,與原來的傳言大相徑庭,這超出了他的預料。

    原省與山城市,行政級別看似同一個級別。但是,山城任職,素有封疆大吏的說法。而原省就顯得相對要平常得多了。

    問鼎燕京,封疆大吏的路是必經之路。換句話說,梁國明在升遷的勢頭上明顯強過了胡進。

    這正是胡進不可忍受之處。

    若論出身,兩人不相上下。胡進略勝一籌。個人出身,胡進是燕京空降。梁國明雖也算空降,但他畢竟是地方幹部空降,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胡進空降下來就是副市長,正廳級幹部。梁國明空降之後,擔任的是縣委書記,屬正處級。兩人的級別高低,由此可見一斑。

    政績方面,胡進主政衡嶽期間,拿到了全國首條雲軌的建設項目。雖說雲軌最後不是在他手裏實現建成通車的,但拿下項目之功,卻不可抹殺。

    而且,在他調任部省融城管委會之後,他幾乎是赤手空拳打下來的一片融城江山,足以讓人望塵莫及。

    梁國明主政長寧期間,留給人的印象是無爲而治。說白了就是無任何可圈可點的政績。

    胡進主政衡嶽,拿下了以魏力爲首的地方勢力,影響了很大一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具有警鐘的作用。魏力案以後成爲打擊地方勢力起到了標杆的作用。

    不管從那個角度來說,胡進都應該履新山城,而不是人口大省原。

    在梁氏兄弟告退之後,胡進要求許一山再一次與他抵足而眠。

    在許一山的心裏,胡進永遠都是那個可愛的小胖子。大學期間,學校是不允許校外居住的。但是胡進卻毫不理會學校的規定,他是第一個在校外租房而居的人。

    胡進的租房裏迎來的第一個客人,就是許一山。

    那晚,兩人第一次抵足而眠。許一山至今都能清晰記得,那晚他們談到很晚。胡進在他面前第一次表現出他健談的一面。他滿嘴的京腔京韻讓許一山暗自羨慕不已。

    要知道南方出身的許一山,普通話再好,說話時也沒有那種學不來的捲舌音。

    那時的水利學院裏,梁國明混得風生水起,春風得意。胡進低調得就像跌入塵埃的一顆明珠。許一山憑着本身的優秀,成爲介乎於兩人之間的一股清流。

    三人再度相遇在部省政局上,似乎是冥冥早就註定好的一樣。

    沒出任何意外,三人很快成爲陸省長手下的三駕馬車。

    陸省長希望三駕馬車並駕齊驅,可到如今,三駕馬車已經呈現出分崩離析的狀態。

    被陸省長,現在的陸書記視爲頭馬的梁國明,是第一個離他而去的一匹馬。梁國明毫無徵兆赴霞山任職,預示着他這匹馬已經不再被陸書記束縛。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胡進全身脫得只剩下一個褲頭。

    他往牀上一躺,伸手拿過牀頭櫃上的一盒煙,彈出來一支叼在嘴上,看着許一山嘿嘿笑道:“老許,來一支?”

    胡進從不在人前抽菸,他也拒絕任何人給他敬菸。所有人都認爲胡進是個不吸菸的男人,唯有許一山知道,胡進不但吸菸,而且是個老菸民。

    大學期間,胡進就開始吸菸。按胡進自己的說法,他抽菸的歷史應該要從他十歲那年開始。

    胡進憑着能將自己癖好隱藏得人不知鬼不覺這一點,就讓許一山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抽你的,我不抽。”許一山笑嘻嘻道:“老胡,你家廖紫不反對你抽菸?”

    “男人能讓一個女人管着?”胡進輕蔑地哼道:“老許,在這一點上,我與你不同。你怕老婆,我不怕。”

    “嘴硬!”許一山大笑道:“老胡,少在我面前裝了,誰不知道你老胡在廖紫面前就是老鼠見了貓。”

    “這是胡說。”胡進氣得從牀上坐起來,狠狠抽一口煙,再狠狠吐出來道:“小紫敢對老子抽菸有半句異議,立即遣返回她廖家去。”

    兩個人開着玩笑,說笑了一會。

    突然,胡進臉色陰了下來,他試探着問許一山道:“老許,你有沒有覺得梁國明在背後搞了我的鬼?”

    許一山一愣,狐疑地問:“老胡,你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梁國明去山城,我去原,你沒覺得這裏面有貓膩?”

    “什麼貓膩?”許一山茫然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胡進話裏的意思。

    “我總覺得這裏面不尋常。”胡進咬着牙說道:“一定是梁國明在背後動了手腳。老許,你不要看梁國明一副老實人的樣子。這小子僞裝得很厲害。大學時,你還沒領教過嗎?”

    經胡進一提醒,許一山似乎若有所悟了。

    “梁國明這些年裝低調,裝老實人,老子還以爲他悔悟過來了。沒想到這小子隱藏得那麼深。這次異動,我敢肯定,就是他在搞鬼。”

    許一山試探着問:“他要怎麼搞呢?”

    “他梁家不是沒人。雖說他老子大半生都在地方任職,但不等於他在燕京方面就沒有靠山。”胡進咬着牙狠狠說道:“我實話說吧,我已經得到了消息,這次我與他的人事安排,被他調了一個頭。梁國明從此就是我的敵人了,我與他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