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驚濤駭浪 >第1814章 貴人
    讓許一山驚異的是,祝老似乎對他了解很深。

    他們的談話從衡岳雲軌項目聊起。許一山在祝老的話裏,得知當初上雲軌項目時的爭議非常大。雲軌相比較與地鐵,施工難度並不比地鐵複雜。但是,雲軌修建影響到的地面建築,將是一場外科式手術一樣的陣痛。

    反對一方認爲,如果協調出現問題,將會引發重大的社會問題。

    贊成的一方卻堅持政策的重要性。他們認爲,華夏的老百姓是全天底下最聽話的老百姓。只要把道理講通講透,就能取得羣衆的支持。

    萬不得已的時候,強大的法律和政策,將會起到一個堡壘的作用。

    在各地爭先恐後申報雲軌項目的時候,祝老早已退下了政治舞臺。本來他不想過問和干涉這件事,但事情最終還是找到他的門上來。

    “我是受人之託啊。”祝老感嘆道:“雲軌這個項目,看似只是一樁簡單的基礎設施建設。其實這個項目更多的是政治意義。我是支持這個項目的。什麼事,都應該要去嘗試一下嘛。不試,怎麼就知道我們做不了?”

    祝老豪爽大笑,眼睛盯着許一山緩緩說道:“那時候,我就知道一個叫許一山的人,在京城活動,要拿到這個項目。”

    許一山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來。想起當初在燕京批雲軌項目的過往,心情複雜得五味雜陳。

    那時候,胡進對雲軌項目是志在必得。他給許一山下了死命令,拿不到項目批覆,你許一山就不要回來了。爲拿到項目,許一山的頭髮當時都要愁白了。

    如果不是奚美麗主任鼎力相助,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花錢託人,估計項目花落誰家很難說得清。

    不過,事後許一山就逐漸明白了過來。胡進不惜一切代價要拿到雲軌項目,並非真是爲衡嶽城市的未來發展,而是他將雲軌項目當成了他執政的一項重要政績。

    事實確實如此,即便胡進並沒在任上完成項目建設。但衡岳雲軌的政績,已經成爲胡進仕途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祝老有一股強烈的不怒自威的氣場。儘管表面上看他就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但他每說出來的一句話,對許一山都猶如醍醐灌頂。

    在祝老的要求下,許一山談了對中部省未來發展的願望。許一山是從地域特點出發的。中部省有着華夏最具特色的地形地貌。這個躺在華夏正中間的省份,有高山,有平原,有丘陵,有湖泊。它幾乎包含了整個華夏所有的地形特徵。唯一的缺憾,就是中部省不沿海。

    有人曾經說過,能將一箇中部省治理好,就能將華夏國治理好。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中部就代表了華夏。

    祝老對許一山的想法似乎很感興趣。他一直在仔細聽許一山對中部省政治、經濟、文化和歷史的分析,不時頷首。

    “小許啊,如果給你一箇中部省,你能按你的想法來建設好它嗎?”祝老饒有興趣地問。

    許一山嘿嘿笑道:“首長,我還不行。”

    祝老臉色一沉道:“你沒試過,怎麼就知道自己不行呢?你不會只是個紙上談兵的人吧?”

    這句話很重,直接讓許一山感到了一絲惶恐。

    “想法不錯,不去實踐,想法就是幻想。”祝老緩緩嘆口氣道:“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一些敢想敢幹的幹部啊。”

    許一山小聲道:“首長,我願意擔擔子,但是......”

    祝老看他欲言又止,哈哈大笑起來道:“許一山啊許一山,你是想說,你沒背景沒靠山吧?我知道,在我們這個國度,要想幹成一件事,還真需要各方面的關係與資源。但是你要記住,只要你心裏裝着羣衆老百姓,他們就是你最堅強的靠山。”

    他深深看了許一山一眼道:“需要我老頭子的時候,我這個老頭子不會袖手旁觀嘛。”

    祝老的這句話,說不清是在暗示,還是在提醒。但許一山心裏有一個強烈的念頭,祝老將是他命運當中的貴人。

    祝老這段時間就準備回燕京了。馬上要過年,他的家在燕京,他也不能免俗。

    屋裏,如沐春風一般,一老一少,談興甚健。

    而此刻,屋外的修竹下,車軍領着桔城的一幫領導幹部,神情肅穆靜立在門外。

    機車姑娘提醒過鄧靜安,告訴她門外有客。

    鄧靜安想起身去迎,被祝老喝止住了。

    “讓他們多站一會吧。”祝老神色威嚴地擺擺手,“多站一會,不會死人。”

    鄧靜安意欲將車軍他們迎進屋裏等待。因爲天氣預報說了,馬上會有一場暴雨要來。

    祝老卻置若罔聞。他不表態,鄧靜安便不敢將他們迎進屋來。

    嶽峯山的天氣,就像小兒的臉一樣,陰晴難定。剛纔還是晴空萬里,很可能轉眼間便會落下來一場傾盆大雨。

    果然,半個小時後,天色漸暗,隨即,豆大的雨點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邱華示意車軍進屋去避雨,遭到了車軍的呵斥,“都給我站着別動,你們不知道屋裏是誰嗎?”

    儘管他們有修竹遮身,但因爲雨太大,車軍他們很快便被淋了一個渾身溼透。即便如此,車軍還是保持着來時的姿勢,站在雨裏一動不動。

    車市長不動,其他人哪敢動?

    一羣人便沉默着站立在大雨中,站成了雕塑。

    在許一山結束了他的話後,祝老才揮揮手對鄧靜安說道:“小朋友,去吧,把他們都叫進來。”

    車軍在鄧靜安的邀請下上了臺階,卻不肯進屋。

    他解釋道:“鄧作家,我們就不進去了。”

    車軍發現,他們站立的地方,每個人的腳下都是一灘水漬。這一場大雨,將他們都澆成了一個個落湯雞一樣,樣子看起來極其狼狽。

    祝老在前,許一山緊隨其後,兩人從屋裏踱出來。

    大雨已停,天上的太陽從雲層裏露出來羞澀的面孔。

    沐浴過一場大雨洗禮的修竹,更顯得青翠欲滴,煥發出勃勃生機。

    空氣變得清新不已,似乎有絲絲甜味。

    祝老看一眼渾身溼透的車軍他們,頷首道:“大家辛苦了。讓你們淋一場雨,不會怪我老頭子吧?”

    車軍陪着笑臉道:“首長,別說是淋一場雨,哪怕就是下刀子,沒有您的指示,我們也不敢去驚擾到您啊。”

    祝老緩緩搖頭道:“這樣不行嘛,一個人只有先學會保護自己,才能去保護別人啊。車市長,我看啊,你們今天的慰問活動就不要再進行了。大家都回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吧。感冒了,我這個老頭子可擔當不起。”

    中巴車開來十月山林草廬前,車軍一行人告別祝老上了車,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