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們見到聖女的那一刻起，這兩人的態度都是十足恭謹的。
不管聖女身上有多少異常，不管聖女的修爲對她們來說有多低，兩人都保持了足夠的尊敬。
但此時，兩人眼中卻露出了同樣的戒備和不信任。
雖然那情緒消失的非常快，快到就像是曇花一現的錯覺。
但蔣青鋒一直在關注着三人，生怕自己錯過什麼消息。
當然也就將兩人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情緒看清楚了。
實際上，不只是蔣青鋒看清楚了，聖女同樣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就像是習慣了一樣，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甚至於在看清了兩人眼中的不信任後，聖女嘴角翹起的那個僵硬弧度，還多了一兩分人氣。
她眸光微動，像是想到了什麼。
片刻之後纔開口。
“此人身上的氣息有些古怪，或許和聖靈門那些人身上奇怪的豎瞳印記有關係。”
“好不容易抓到這麼一個活的，本座自然要檢查一番。”
聖女淡聲說到。
話音落下，左右神尊立刻就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的出現了一抹原來如此的恍然之意。
然後左神尊就像是忘了自己剛纔對聖女的戒備一樣，連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自當如此，我等並不擅長此道，一切還是要靠聖女您了。”
她依舊用那種恭敬的語氣說到。
聖女隨意的點了點頭，腳步一轉，便向着殿內走去，身形很快就被那層層宮牆徹底阻攔，再也看不見分毫。
白袍聖女離開之後，左神尊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皺眉露出了明顯的思索之意。
她們早就習慣了聖女這種安排好了事情就玩消失的習慣。
往常便是如此，不管是什麼事情需要聖女肯定，她一旦答應之後，就會直接拋下衆人，進入殿內獨坐。
只是今日到底還是有些不同。
聖女竟然主動開頭要留下蔣青鋒，雖然是以探查蔣青鋒的情況爲藉口。
但左神尊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就連向來心大，思考事情沒有那麼縝密的右神尊，也是一樣的想法。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話要說，卻又礙於如今她們正在聖女宮中，太不方便，並不能直言。
於是蔣青鋒就眼睜睜的看着，左右神尊默契的看着對方，眼神亂飛的同時，又陷入沉默之中。
蔣青鋒皺了皺眉。
她從左右神尊的身上，察覺到了一點神識的波動。
只是這兩人的修爲高出她太多，她根本就無法抓住她們身上的神識波動到底是在做什麼。
但稍微一想，蔣青鋒就想明白了。
這兩人應該是在神識傳音，討論着什麼。
而她們討論的事情，也絕對和聖女有關係。
這讓蔣青鋒心中本就存在的疑惑，再次加重了。
剛纔左右神尊對聖女那戒備的態度，顯然是非常的不一般。
不管怎麼看，都不是可以輕易忽略的。
如此一來，那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她們戒備的是什麼？
是聖女的自作主張嗎？
畢竟剛纔就是在聖女主動提出了要留下蔣青鋒之後，左右神尊才露出了那樣的表情。
但她們爲什麼又要戒備聖女的自作主張？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現在的聖女，對天母教來說，都是一個存在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名號而已。
她既不管理教中事務，又不會出現在尋常教衆面前。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對天母教造成什麼影響。
既然如此，那她們防備的就是聖女本身了？
難道這所謂的聖女，與那被鎮壓着剜肉取血當做血牢和垃圾處理站的重石蛟一樣，都是被迫留在天母教的嗎？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聖女那百年換一次軀殼的事情，不管是放在哪裏，都是極爲驚世駭俗之事。
而且聖女經常更換軀殼這件事，也是蔣青鋒心中的一大疑惑。
奪舍這種事情吧，爲了保命做出那麼一次兩次的也就算了。
但要是做多了，那就是故意讓自己不好過了。
修士的神魂是會消磨損耗的。
就如巴圖那般，他爲什麼一定要讓江炎爲他重塑一具肉身？
除了所謂天魔族的驕傲之外，也是因爲尋常人修的身體，根本就無法完全適配巴圖的神魂。
當初巴圖奪舍江炎，已經是無奈之下的下下策了。
他被困了那麼多年，整整跨越了一個紀元，神魂消磨極爲嚴重，若是再不奪舍一具軀體，就要徹底魂消魄散了。
所以就算是江炎的肉身不能向天魔族的身體那般是最適合巴圖的，他也還是要冒險嘗試一下。
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江炎是巴圖能找到的最好的選擇了。
至少江炎已經得到了一百零八尊天魔石像，開始修煉天魔神通。
其他普通的人族修士，巴圖根本就想都不會想。
因爲奪舍在那些人身上，就像是把一個動物的神魂塞進了人類的身軀之中一樣，不適應還會其次的，更重要的是兩者之間的差異太大，巴圖的神魂要經過巨大的痛苦和消磨之後，才能徹底掌控那具身軀。
但這並不代表着，如果巴圖去奪舍一頭天魔，就能非常簡單且適合他的神魂。
同類修士之間奪舍，不管是天魔還是人修，都要遭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就像是讓一個胖子去穿瘦子的衣服，光是塞進去就已經足夠困難了。
之後還要在那勒進的衣物中逐漸適應，簡直是難如登天。
巴圖就算是成功奪舍了一頭天魔，也要經受着神魂消磨適應的巨大痛苦，逐漸挺過去。
而且這個過程中，外力基本上不能幫助他，他只能靠自己。
所以巴圖才一定要江炎找到極炎泉，他並不是要搶佔從極炎泉中誕生的新的天魔軀體。
而是要以神魂狀態進入極炎泉中，通過某種祕術，讓自己重新“誕生”一次。
簡單來說，就跟人死之後再次投胎一樣。
只不過巴圖是不喝孟婆湯，直接帶着記憶投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