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此時穿上的人已經發現了異樣,拿着弓箭、火銃,對那些浮出書面的人射擊。
楊三青因爲實在船幫附近,船上的人很難看到他,所以他深吸幾口氣,然後再次潛入水中,這次他小心避開漁網,直奔船舵的位置而去。
船舵是控制船隻方向的地方,放置漁網很容易攪進去,所以這地方肯定沒有漁網。
可游到船舵,楊三青鬱悶了,他船舵上已經佈滿了各種‘海鮮’,牡蠣貝殼應有盡有,有這些東西附着,肯定是長期浸泡在海水中的原因。
可見這些船隻在海中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楊三青現在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他取出榔頭和鑿子,選準位置,揮動榔頭砸了下去。
“咚!”的一聲悶響,楊三青手中的榔頭差點被震落,船舵上的貝殼被他砸掉了一大塊,露出裏面黃橙橙的船舵,竟然是青銅的!
楊三青鬱悶無比,這還怎麼搞,看着粗大的船舵,這東西就是算是在岸上,憑着自己手中的小榔頭和鑿子,沒有十天半個月也鑿不穿,更不要說在航行之中了。
楊三青只好放棄,他取出腰間的海螺,深吸一口氣,然後沿着船舵悄悄上浮,這裏是長江不是大海,所以船舵要時常作出一些調整。
楊三青冒着被船舵擠壓的危險,老老實實地呆在那,此時,隱藏在蘆葦蕩裏的快船一直沒有等到信號,水手們滑動船隻,向着運糧的船隻衝去。
一時間上百艘快船冒着火衝出蘆葦蕩,本着糧船衝來。
糧船和護衛的船隻卻沒有地點驚慌,甚至那些射殺的士兵都沒有挪動腳步,彷彿沒有看到貨船一般。
很快,火船就衝到護衛船隻身前一里的地方,與此同時,那些負責護衛的戰艦動了,準確的說是船身側面的一塊塊擋板被打開了,露出了裏邊黑洞洞的炮口。
隨着一陣陣轟鳴,無數的火船被直接炸成了碎木頭,能穿過明軍火力網的火船很少,因爲這裏是江面,不像在海上飄忽不定,明軍的火炮手,幾乎就是在打固定靶一樣。
楊三青見狀,知道自己被明軍算計了,或者說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偷襲,只看那些護衛艦有條不紊地戰鬥,就知道雙方的戰鬥力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自己太狂妄了,覺得縱橫長江運河幾十年,而大明的海軍也不過是剛剛成立幾年。
楊三青悄悄潛入水中,向着後方游去。
但是楊三青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切舉動,都被人一個不落地盯着,就在他遊向後邊的時候,一支粗大的弩箭已經對準了他。
“師公,船隊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啊?”朱見深隱約聽到一聲聲轟鳴,他知道,那是艦炮發射的聲音。
“沒事,小問題。”楚寧倒是一臉淡定。
朱見深有些不放心地向後看着去,正好看見張懋的手剛剛離開嘴巴,嘴巴緩慢的蠕動,說明這傢伙在偷喫東西!
“別慌,當初你父皇深陷瓦剌重圍的時候,還安坐如常,雖然後邊跑起來很沒有形象,但是那份穩重,你還是要多學習學習的。”楚寧對朱見深說道。
朱見深強忍着打聽的慾望,很自然地理了理被風吹的有些亂的頭髮,跟着楚寧盯着江面。
很快,船隊就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楚寧拍了拍朱見深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完全是給朱見深提氣來的,要不然他可不願意一大早站在江邊吹風,在家陪陪老婆孩子他不香嗎。
朱見深看着楚寧離開的背影,心裏想着的確實朱祁鎮的話。
“記住,到了江南處處要以楚先生爲首,如果說父皇的旨意與先生的做法有衝突,你都要毫不猶豫地站在先生一邊!”
“太子殿下,雖說現在鎮海侯所作所爲對大明來說都十分有利,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此人對朝野上下的影響力也會與日俱增,你不得不防啊!”
兵部尚書于謙作爲朱見深的老師之一,曾經不止一次說過類似的話,當然,這話也有別人說過,不過在朱見深看來,他們有些多慮了。
楚寧雖然囂張,但確實沒有什麼異心的表現,起碼現在沒有。從楚寧這次到應天來看,楚寧的一番操作簡直和培植人望一點都搭邊。
對百姓名槍,側面幫着柯潛樹立人望,讓楚寧在江南不管做多少好事,都很難再短時間內收服足夠的百姓支持。
和七大家族正面硬抗,推行官紳一體納糧,就算是把江南的官紳階層得罪了個邊,這樣就算楚寧掌握着江南的全部軍隊,想要造反也根本不可能!
別說軍隊會不會跟着他造反,就算跟着,失去了百姓的支持,軍隊只會越來越少,失去了官紳的支持,就等於失去了穩定的財源。
要知道,他的老祖宗朱棣造反,也是靠着京城三鎮的人力物力爲根本,楚寧哪怕真的能點石成金,也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此時的船隊已經來到了燕子磯碼頭附近,當先幾艘戰艦船頭繪製着猙獰的獸面,彷彿要擇人而噬一般,讓朱見深感到意外的是,戰艦兩側好像懸掛着什麼東西一樣。
朱見深拿出望遠鏡一看,不禁有些想吐,船舷上懸掛的不是別的,竟然是一個個赤着上身的漢子,這些人被捆得跟蠶蛹一樣,隨着船隻的行進,以及他們自己的掙扎,在船舷兩側不停地晃動。
戰艦身後則是一艘艘貨船緊緊跟隨,最引人矚目的是就是貨船上已經被打開的袋子,裏面白花花一片,一看就知道是好大米!
站在燕子磯碼頭的百姓一下就沸騰了,看到糧船的一剎那他們就知道,官府沒有說謊,真的有大批的糧食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