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一樣的弓箭落在戰馬羣中，雖然韃靼士兵們都在努力放箭，可是戰馬太多了，他們的弓箭根本不能向火槍一樣，一下就讓戰馬失去行動的能力
就算他們努力放箭，可是也僅僅是消滅了一半的戰馬，如果是在對陣作戰，這種規模的箭雨，足以讓對方的騎兵部隊喪失戰力。
可問題是，現在不是正常的對戰，甚至他們攻擊的都不是敵人，半個時辰之前這些人還是自己的同族，還是自己的戰友！
可是他們卻不得不攻擊，因爲那幾千匹戰馬雖然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危害，但是他們的衝擊對於大營的防禦來說，那也是具有毀滅意義的。
果然，兩千多匹戰馬先後衝到韃靼人大營前，沖垮了營前的鹿角，縱身越過壕溝，如果是以前，它們或許越不過這麼寬的壕溝，可是現在受驚的戰馬，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
一躍而過，壕溝對面，韃靼人也佈置了一層鹿角，可是在這羣發狂的戰馬面前，它們失去了恫嚇力。
很快，兩千多匹戰馬將韃靼人的大營前，衝出一塊塊空白，雖然不至於是全線崩潰，但這頓衝擊之後，防線也是千瘡百孔。
卓洛虎都一臉驚訝地看着營牆下面的血腥場面，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開始的時候，他是抱着讓這一萬騎兵充當炮灰的意思。
同時也能消耗一部分明軍的戰力，可是現在看來，明軍除了耗費了一些彈藥之外，並沒有什麼損傷。
更要命的是，明軍使出的那招禍水東引，成功地讓被明軍槍炮打蒙了的戰馬，成爲了他們的‘敢死隊’！
可是對面的明軍似乎意猶未盡，從戰馬轉向開始，明軍陣前的火槍手就開始朝着韃靼人的大營移動，在前進途中，他們用火槍前端的刺刀，對每一個倒地的韃靼人進行補刀。
速度緩慢，卻更具震懾力。
看的大營裏的韃靼人既憤怒，又無奈。
明軍的那些火炮也開始前移。
“先生果然是天縱之才，就幾匹戰馬，竟然取得如此奇效。”井源看着對面殘破的韃靼大營感慨道。
楚寧當然不是那種敝帚自珍的人，他在之前與瓦剌人的作戰中發現，火炮的爆炸聲，除去直接殺傷之外，更大的傷害其實就是戰馬的失控。
他就讓人做了一個這種實驗，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戰馬被火炮驚嚇之後，用匕首刺在幾匹戰馬的後腿上面，那些被刺中的戰馬，也會發瘋，甚至比被火炮驚嚇的戰馬更瘋狂。
而那些被炮火驚嚇的戰馬，也會下意識地跟着這些受驚的戰馬奔跑。
所以，大明軍中現在都知道這種戰法了，只是一直以來，大明邊界的衝突都是小規模的，根本沒有使用這種戰法的機會。
井源可以說是這種戰法在實戰中使用的第一人！
明軍卻沒有因爲這份戰果有一絲變化，而是向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繼續朝着韃靼人的大營進發。
同樣，戰況在李滿住和脫魯忽察兒這些人眼中，簡直就是神來之筆，他們自詡是馬背上長大的，對戰馬脾性的瞭解，肯定在明人之上。
可是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種騷操作。
不過想想也是，這種變態的招數，也只有楚寧能想得出來。
當然他們只是心裏這麼想想，李滿住則是一臉驕傲，彷彿這是他想出來的一樣，不過，也勉強可以連上一點關係，畢竟楚寧是他的小姑父嗎。
明軍前鋒很快就來到了韃靼人大營前方一里半的地方，這裏還遠遠沒有達到弓箭的射程，就算韃靼人引以爲傲的射鵰手，也根本無法在這個距離上射擊。
當然，如果韃靼人有投石機，或者牀弩這種遠程攻擊武器，明軍也不會抵的如此之近，畢竟明軍的士兵是很寶貴的！
這也是楚寧一直強調的，楚寧對大明上下一直認爲的武器優於士兵的觀點嗤之以鼻，來自後世的楚寧一直有一個觀點，那就是不管多好的武器，都比不上士兵重要。
結合他將敵人消滅在進攻路上的作戰方針，明軍士兵操典中就明確提出，除非是遇到特殊情況，否則能用武器解決的，絕對不允許戰士們用生命冒險。
用楚寧的話說，咱大明有錢，不缺那點彈藥錢！
這也是朱祁鎮爲什麼在和也先的作戰中，幾乎是不計成本地用火炮火槍攻擊的原因所在。
雖然朱祁鎮比也先更知道，那些彈藥的價格，但是深受楚寧影響的朱祁鎮，卻覺得楚寧說的非常有道理。
朱祁鎮雖然對楚寧無比信任，但是涉及到國家安全的時候，朱祁鎮還是要更加遵循楚寧的另外一句話，那就是小心求證。
他私下諮詢了像張輔一樣常年帶兵的將領，得到的答案很統一，那就是一支軍隊中，只要有一半以上的老兵，這支軍隊就能發揮出最少八成的戰力。
如果這支軍隊都是參加過實戰的老兵，那恭喜你，這支軍隊發揮出的戰力，就是十二分，甚至更多。
楚寧似乎爲了堅定朱祁鎮的觀點，當初在沈榮和禁軍比試的時候，就做過一個小實驗，當然這件事只有極少數高層才知道。
那就是沈榮的軍隊中，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朱祁鎮親自檢驗過的，無論是學識，還是武藝，都算的上是上佳的武官。
而另外一部分，百戶以上的軍官則是資質一般的武官，不過他們軍中的那些伍長、什長、夥長，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
朱祁鎮驚奇地發現，有老兵的那部分軍隊，無論是訓練速度，還是戰鬥力，都要比另外那部分軍隊要強！
當然，還有一個朱祁鎮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說的原因，那就是錢！
按照軍改後的政策，軍中糧餉都是按月足額發放，而且楚寧還針對官兵精力旺盛這個特點，在職的官兵糧餉，有一大部分是他們戶籍所在地的官府，直接發放給他們家眷的！
這樣一來，官兵們在營中雖然領不到多少軍餉，但是情緒卻異乎尋常地高漲，甚至比他們自己拿到糧餉都高興。
因爲不管是軍戶，還是後來招募的士兵，很多人都是拖家帶口，可是軍中又是那種豪氣干雲，大口喫肉大碗喝酒的風格，尤其是軍中還盛行賭兩把。
楚寧對此並沒有太嚴苛的制止，畢竟將士們也需要一些項目放鬆一下，當然也是因爲楚寧沒時間，從軍改之後，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漂泊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