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收攏傷兵，安營紮寨。”井源下令道。
隨着井源的一聲令下，不管是明軍，還是朵顏三衛以及女真部的軍隊，立刻忙碌起來。
很快，一座臨時的大營被修建完畢，這也得益於卓洛虎都，雖說第二道大營已經被明軍點燃，但是畢竟好多地方並沒有着火。
雖然明軍不會進駐敵軍遺留下來的營地，但是那裏邊的木頭啊，帳篷啊，還是可以用的。
可憐卓洛虎都辛辛苦苦砍了一個月的樹，現在全都給井源做了嫁衣了。
那些韃靼俘虜心情其實非常忐忑，雖然他們選擇了投降，明軍也不會殺了他們，但是這大冬天，只要明軍把他們丟在野地裏一晚上，估計也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可是，明軍不但沒有丟下他們不管，還組織他們去拆除大營的木頭，還有不少帳篷被分配個他們，那些受傷的傷兵居住，當然，一個個火堆是必不可少的。
這讓韃靼人感激不盡，雖說這些明軍的態度很不好，但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讓他們心滿意足了，更讓他們驚喜的是，明軍還給了他們不少戰死的戰馬，還有一些糧食。
讓他們自己準備喫的，至於看管，人家就沒有派一個人，只是有人過來，在明軍大營不遠處隨手一指，讓他自己過去了。
韃靼降兵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就不怕他們喫飽喝足了逃走嗎？
“怕？就這樣的敵人，全跑了我才高興呢，我恨不得現在沒人給他們一匹馬，讓他們趕緊回去。”井源喫着手裏的烤肉說道。
馬肉太瘦，嚼起來很費勁。
可是井源除了放慢咀嚼的速度，並沒有說什麼。
這雖然不是楚寧首創，但是卻在楚寧的帶領下，在軍中形成了一種風氣，那就是將士同食。
早在湖口的時候，朱見深就見識過，楚寧帶着他在大營裏的時候，都是走到哪碰上生命喫什麼，從來不給自己小竈。
大明的太子，大明的戰神都這樣，其他將領那還好意思特立獨行。
當然，井源不是沒有‘特權’，畢竟這東西是戰場上戰死的戰馬，他們自己是有軍糧的，是楚寧弄出來的炒麪，那東西是用麪粉、糖、鹽豆麪還有肉乾混合製成的。
喫起來雖然說不上是美味，但也是很不錯的口糧。
最大的特點是便於攜帶，有條件的時候，鍋裏放上水，倒上一袋子煮成粥，喫起還挺有味道的，如果來不及，直接抓一把塞嘴裏也是一樣。
這是楚寧抄襲後世的辦法，當然條件，楚寧也不會苛責軍隊，大軍駐防某地的時候，還是有正常的飯菜的，只是作戰或者訓練的時候，纔會這樣。
不過大家也都習慣了，畢竟這東西從軍官到士兵，除了分量，其他的都一樣。
所以在大明軍隊行軍的時候，你看到一個身穿鎧甲，騎着高頭大馬的將領，身上掛着兩條布袋子一點都不要驚訝，那是他自己的口糧！
井源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這場大戰下來，戰場上到處都是死傷的戰馬，埋了太可惜了，還不如吃了來的划算一些，畢竟他們現在是越境作戰，這樣能減輕不少後勤的壓力。
“將軍，難道除了咱們，朝廷還派了其他大軍前來不成？”脫魯忽察兒一臉疑惑地問道。
這也是其他人心中的疑惑，如果不是瓦剌和韃靼聯軍背後突然出現的那支軍隊，他們就算能取勝，也要耗費不小的周章。
畢竟那時戰場已經陷入一片膠着，雖然他們佔據了不小的優勢，但是要想喫掉對方，或者擊潰對方，還是需要耗費不小的氣力的。
可就是那支神祕軍隊的出現，才讓勝利的天平迅速偏向明軍。
“不是什麼大軍，在出發之前，我挑出了兩千騎兵，沿着哈勒溫山的小道穿行過來，原本就是想着防備韃靼人趁機越過哈勒溫山，沒想到那些人根本沒有過山的意思。
所以就讓他們從小道繞行到韃靼大軍身後，之所以選擇天黑進攻，就是不想讓敵人看清他們的人數。”井源將喫乾淨的馬骨頭丟進火盆擦擦嘴說道。
脫魯忽察兒看看其他衆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原來井源還留了這麼一個後手！
不過這一戰確實精彩，精彩到讓他們覺得能參與其中都是一種驕傲。
雖說五萬對十萬，不是特別值得吹噓的一件事，但是要是放在這個戰場之上，這就是能讓他們吹一輩子的了。
五萬大軍，經過一上午的行軍，中午時分抵達對方大軍修築了一個月之久的堅固防線面前，毫不猶豫發動進攻。
要知道這不是平地作戰，而是對方修建了一個月的堅固防線，還有一條冰凍的大河橫亙在期間。
他們的進攻簡直就是摧枯拉朽，從對方派出一萬騎兵衝擊，到攻陷韃靼人的第一座沿河大營，只用了兩個時辰。
如果說這是明軍依仗着自己武器威力的話，那接下來的白刃戰就是真刀真槍的火拼，明軍在人數出於絕對劣勢，一對起的情況下，以一萬大軍，硬是在身後大火熊熊的情況下，擋住了七萬韃靼大軍的衝擊。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肉搏戰了，明軍前鋒部隊此時已經廝殺了半天的時間，他們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可是在沒有撤退的命令下，他們依然用自己的身軀抵擋着韃靼人瘋狂的衝擊。
正是他們的奮勇作戰，井源等到了他想要的時間，一聲令下，而這一戰也進入到了決戰時刻。
當然，這是他們之前的想法，也是卓洛虎都的想法，可是他們現在才明白，原來從卓洛虎都逼着韃靼大軍衝擊明軍，沒有將明軍打退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輸了！
這場勝利，不僅僅是因爲明軍的裝備多強大，當然這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條件，但是更多的是明軍戰力的強悍，和部署的精妙。
一萬步兵硬撼七萬韃靼大軍的猛攻，不僅沒有敗下陣來，還能將對方硬生生託在那裏不能前進一步，要知道，他們除了那些長相怪異的戰車，根本沒有任何防禦工事。
這也給了他們一個警醒，現在的明軍，已經不是他們原本印象裏的那支明軍了！
他們裝備精良，他們作戰勇猛，尤其是這些將領，原本認爲只是個花架子的井源，他的操作簡直讓他們眼花繚亂，區區兩千騎兵，都讓他用出了奇效。
這個道理，卓洛虎都體會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