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姚廣孝在靖難成功之後，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他沒有了靖難之時的運籌帷幄，反而潛心佛法，辭掉大部分官職，只願意接受僧錄司左善世的官職。
不過朱棣爲了方便見他，還是在皇宮邊上給姚廣孝置辦了一處大宅子，完全按照國公府邸的標準修建，不過姚廣孝沒接受，這處宅子就一直空着。
而朱見深給鄒大凱選的宅子，正好位於東宮和燕國公府中間，去那邊都很方便，朱見深用心也算細緻了。
可是在鄒大凱看來，這完全是一種侮辱，他自認爲自己的才能就算比不上楚寧，也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楚寧對天下的瞭解。
鄒大凱雖然是出身科舉文官，可他也算是文武雙全之人，在地方任職期間，他把境內的多年未曾解決的匪盜一掃而空，離任之時萬民相送的場面，更是讓鄒大凱一回想起來就眼眶溼潤。
和當初意氣風發的自己相比，現在的他簡直頹廢到了極點。
就在鄒大凱出神的時候，書房的窗窗戶被推開了，一個黑衣人輕輕地跳了進來。
“鄒大人！”石亨輕聲喊道。
“啊！唔！”鄒大凱猛然看到一個黑衣人出現在身前，下意識地想要大叫，卻被對方捂住了嘴巴。
鄒大凱緩了半天，纔想起，這就是和他約定見面的石亨。
石亨見鄒大凱眼神從空洞，逐漸變得有神起來，就輕輕地鬆開手，不過動作很慢，如果鄒大凱有什麼異常，石亨絕對能在第一時間制止，甚至殺死他！
“石將軍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啊？”鄒大凱輕聲問道。
石亨見對方已經恢復力量平靜，也放心下來，他沒有說話，先是把屋子裏的燈全都熄滅，只留下書房內間的一盞，然後放下厚重的門簾，此時從外邊看來，整個書房黑漆漆一片。
“鄒大人，石某今日冒昧前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大人請教。”石亨低語道。
“不敢當，將軍如有疑惑儘可直言。”
“大人可知，這次朝廷爲何興師動衆北伐嗎？”石亨也不繞彎子，他的時間很有限，夜長夢多的事他可不想經歷一遍。
“難道不是瓦剌聯合韃靼準備進犯邊境嗎？”鄒大凱一臉疑惑地問道。
雖然今朝中的大部分官員，都到校場歡送朱祁鎮出征，但是他們很多人得到的消息都是瓦剌聯合韃靼準備進犯邊境。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不過這些年因爲明軍的戰力增強，明軍與瓦剌還要韃靼之間的攻守之勢互換，大家似乎恢復了明初的那份自信。
對於此次作戰，大部分人都覺得是朱祁鎮的復仇之旅，他們也樂見自己的君王橫掃八荒。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這僅僅是一部分！”
“什麼意思？”鄒大凱看着石亨的表情，猜到這裏邊應該是有什麼貓膩。
“這次不僅僅瓦剌和韃靼，西域諸國，烏斯藏，南邊的安南、暹羅、榜葛剌，甚至西方大國奧斯曼也參與其中，他們已經達成一致，在臘月三十那天同時發動，共同進攻大明！”石亨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和大多數朝臣一樣，知道朱祁鎮此次御駕親征有些不同尋常，畢竟馬上過年了，敵人也沒有過於明顯的舉動，只是錦衣衛有消息傳來，就帶着十萬大軍殺奔北疆。
但是誰叫現在大明玩得起呢，相比較於他太爺爺朱棣那種窮兵黷武，現在的大明別說這個時候發動十萬大軍北伐，就算是再多一倍，也對朝廷沒有多大影響！
因爲現在的大明不一樣了，大明尚武之風盛行，衆多將士甚至許多文人，都對躍馬疆場無比嚮往，同時，大明豐厚的財力，也足以支撐二三十萬大軍北伐。
前提是不影響朝廷大政方針，這就是實力，我有錢，我有人，想打你，你能怎麼地！
可是石亨說出來的這個消息，在鄒大凱聽來，簡直就是爆炸性的！
這是什麼情況！
就算鄒大凱不是什麼高官顯爵，到那時石亨說的那些地方，那些國家，鄒大凱還是知道的。
這幾乎囊括了大明周邊所有的國家！
甚至那個遠在萬里之外，號稱可以與大明一較高下的奧斯曼都參與其中，這就是舉世攻明啊！
大明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機！
“石將軍，此時陛下剛剛出徵，萬不可開這種玩笑！”鄒大凱正色說道。
“大人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雖說我現在賦閒，但是大軍的調動，物資的轉運，許多事情還是要經過五軍都督府的，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大人，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這是內閣和燕國公楚寧聯合向陛下進諫，故意封鎖消息，我不客氣地說，滿朝文武，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除了陛下、楚寧和內閣，就只有兵部的一部分官員了！”石亨一臉確定地說道。
“不要不相信，我這是我一個老部下，一次偶然醉酒說出來的，消息的準確性千真萬確！”石亨看着鄒大凱一臉難以置信，趕緊說出了消息來源。
雖然這個消息來源是假的，但是石亨畢竟是邊將出身，他確實有不少老部下現在是在兵部身居要職，鄒大凱見石亨說的如此篤定，也開始相信了。
是啊，如果單單是瓦剌和韃靼犯邊，時縫春節，如果不是他們的主力前來，邊軍肯定很樂意看到這些‘年貨’送上門來。
根本不需要朝廷觸動京營，而且還是十萬大軍！
最主要的是，朱祁鎮竟然御駕親征，如果真的只是想要一雪前恥，朱祁鎮完全可以等到明年開春，春暖花開的時候，帶着大軍過去，畢竟現在佔據主動的是大明！
“一羣宵小，竟然將如此重要的消息隱瞞下來，京城竟然沒有一絲準備，陛下果然是被楚寧這羣逆賊宵小迷惑的不輕！”鄒大凱義憤填膺地說道。
“大人所言極是。如果不是楚寧聯合他的那些爪牙，故意隱瞞消息，朝中肯定會做好充足的準備，想必以大人之才應該清楚，這不是一般的犯邊作戰，這可是關乎大明生死存亡的國戰！
此次如有差池，大明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到時候，誰能保護我大明億萬子民！”石亨也是一臉義憤填膺，甚至有一點痛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