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玥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倒是見過的,不過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
“畢竟你跟你爹孃他們都去城裏好些年了,對他沒什麼印象也是正常的,剛那單媒婆說她近來在給秦厚做媒,若是你願意,那秦厚又瞧得上你,就打算把你們撮合到一塊兒。”
“我……”
君玥蠕動了幾下嘴,到底是沒有把後面的‘不願意’三個字說出口來。
她嫁給老爺爲妾那樁事雖然是已經作廢了,可她現在心裏還滿滿當當的都是老爺,不可能這麼快就與旁人敲定婚事的。
而且,要是她現在應下了與旁人的婚事,卻道一兩年後出嫁的時候,都還沒能忘了老爺,那對對方多不好啊!
因此,她在沉默了片刻後,十分委婉的說了一句,“那秦厚年紀不小了吧?而我想過個兩三年再嫁人,耽擱了人家不好,下次那單媒婆來的時候,奶奶幫我回絕了她吧。”
六婆沒有應話,只稍顯遲疑的點了一下頭。
而後六婆去到早廚房裏獨自做早飯的蘇梨面前,唉聲嘆氣的說道:“那秦厚秦河父子倆的人品是不錯的,要是我家玥兒真能與他走到一塊兒,也是極好的!”
蘇梨還不知道來龍去脈,驟然間聽到六婆那話,是一頭霧水。
不過她很快就理清了個大概,脫口就問:“怎麼?有人上門來幫秦厚向你家玥兒求親了?”
“不是,是隔壁村的那個單媒婆她覺得我家玥兒跟秦厚極爲般配,正好她近來在給那秦厚做媒,就來我們家問了問情況。”
“哦……”
應該是來問君玥是不是真要嫁給厲老爺爲妾的吧?
畢竟這要給人做媒,就得確認雙方都沒有婚約。
不過蘇梨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低低說了一句“麻煩六婆幫我燒火”,就起身去打蛋了。
接連吃了幾天的蛋卷跟蛋餅,今天早上她想換換口味。
做蔬菜雞蛋餅。
用了雞蛋,黃瓜,胡蘿蔔。
做好後捲起來,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金黃色中透出紅色綠色,十分的好看。
飯桌上,君玥喫着那蔬菜雞蛋餅,衝蘇梨道:“嫂嫂廚藝真好!”
蘇梨眨眨眼,有些納悶的看過去。
昨天這孩子不是還直呼她名字的嗎?
怎麼就只過了一個晚上,就喊上她嫂嫂了?
接着她就聽見六婆說:“玥兒理應要喚你家君玉爲哥哥,所以我就讓她喊你嫂嫂了。”
“哦,喊我姐也是可以的啊!”
蘇梨說的隨意。
君玉卻聽得微微擰起了眉,還強調般的接了一句話,“還是喊嫂嫂合適。”
蘇梨也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君玥拿她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來回看了蘇梨跟君玉好一陣兒。
她們夫婦兩個,一個身有隱疾,一個滿臉包,但是這麼來回看着,莫名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憤格外的和諧,且還十分的般配。
看來蘇梨嫂嫂是真的不介意君玥哥哥是太監這件事,想跟他一輩子過下去啊!
早飯過後,蘇梨正與六婆祖孫倆在收拾廚房,外面就響起了張氏的聲音。
“老大,你給我出來!”
蘇梨立刻從廚房探頭看了出去。
君良手裏拎着一個竹籃子,從屋後緩步走出來,瞧了一眼院門外的張氏,又看了看從廚房探出頭來的蘇梨,最後先衝蘇梨說了一句,“你忙着去吧,不用理會她。”
蘇梨點點頭,縮回頭繼續去收拾廚房。
倒是君玥好奇的趴到了廚房門口去,一瞬不瞬的看着張氏。
這些年她雖然鮮少回村來,可是對張氏的脾性還是很熟悉的。
待君良放下手中竹籃,緩步行至院門口去,張氏立刻就怒不可揭的吼了一嗓子,“你們從家裏分出來之前,當真私藏了很多銀子?”
“我清楚個屁!我要是真清楚你有多少銀子,哪裏會由着你如今把銀子全部都拿去給蘇梨揮霍!”
“蘇梨花的都是她自己賺來的銀子,我一文錢都沒有給過她,反倒是用了她不少錢。”
“呸!她個醜八怪哪裏來的銀子?她要真有那麼多銀子,她爹還能把她打暈送來代嫁?”
“事實就是那般,娘若是不信,我也沒法子。”
說完這話,君良作勢就要轉身撇下張氏不管。
張氏一個衝動就撲到院門上伸手拽住了他,“你給老孃站住,你得讓蘇梨把手裏的銀子都吐出來給老孃,不然……”
君良沒等張氏把話說完,就掙脫了張氏的手,沉沉嘆了一口氣,道:“我那些年要是有銀子,早就設法把玉兒治好了,哪會讓他脫到現在,而且,即便蘇梨現如今花的那些銀子,真就是我給她的,娘也沒資格來問我要,因爲那裏面沒有一分是娘你的銀子!”
“你的銀子就是老孃的銀子!怎麼就不是我的了!”
“娘至今竟然都還這般想。”
君良無語的搖搖頭,指着被張氏扒着的院門說:“我們家這院門跟竹柵欄,都是蘇梨花錢請長農他們來幫忙做的,娘若是不小心給她壓塌了,只怕以她那性子,是會找娘賠償的。”
那院門雖然牢固,可張氏格外的胖。
真個體重都壓在院門上,實在讓人有些擔心給壓塌了。
張氏全然沒有把君良的話聽進去,可她正要再說什麼,就又聽見君良說:“壓壞了旁人家的東西,賠償是天經地義的事,蘇梨屆時要是因爲娘拒絕賠償,而把你告上了公堂,可別怪我們不顧念情分。”
“你……竟連你也拿對簿公堂來嚇唬老孃!你個不孝子!”
“……”
君良仿若沒有聽到一半,走入堂屋去坐到了君玉邊上。
君玉喫早飯前已經喝了藥。
這會兒雖然還有精神坐着,臉上的神色卻明顯有些疲累了。
君良與他坐了片刻,就把他攙扶回了房裏去。
在替他捻好被角後,見他有些神不守舍的,忙問:“玉兒,出什麼事了嗎?”
君玉輕抿着薄脣,緩緩搖了一下頭。
他本來以爲昨晚蘇梨一定會來確認他身上的祕密,可他等來等去,把蘇梨都給等睡着了,蘇梨都沒有任何動作。
以至於在蘇梨睡着後,他整晚都沒有怎麼睡着。
不過拜昨夜沒有睡好所賜,君良從他房裏離開後,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了,他還沒有睜開眼,就有陣陣菜香飄入他鼻端。
像是紅燒魚的味道。
沒過片刻,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蘇梨笑着從外面探進頭來,“玉兒,醒了就起來喫午飯吧。”
君玉抿着嘴,沒有動彈。
昨夜沒有睡好,導致他雖然睡了一個早上了,這會兒身子也乏力得緊。
片刻後,蘇梨許是遲遲沒有等到他從房裏出來,終於進了房裏來問他,“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只是昨夜沒有睡好罷了。”
“哦……”
蘇梨眸光忽閃的應罷,又問:“那你要不要再睡會兒?我給你把飯菜溫在鍋裏,等你睡夠了,再起來喫?”
昨晚她打算等玉兒睡着後,確認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太監,所以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玉兒身上。
因此到最後,她在玉兒睡着之前,就把自己給等睡着了。
且睡着後,她還做了一整晚旖旎到會被和諧的夢!
害得她這會兒都不敢跟玥兒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