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孟柄點着頭應罷，順勢問了一句，“東家不給夢香樓改名嗎？”
蘇梨抿着嘴，沒有立刻答話。
這名字肯定是要改的。
畢竟夢香樓這般的名字，也就適合青樓酒樓用，戲樓的話……
想到各種戲曲，還有唱戲的人兒，蘇梨心裏一動，脫口衝孟柄說道：“就改名叫紅館吧。”
“紅館？”孟柄有些納悶，他們家也沒有人名字裏面跟紅沾邊啊！怎麼就想到了紅館這麼一個名字呢？
“孟大哥你不知道吧，這唱戲的在尋常老百姓眼裏，地位雖然僅比妓子舞姬什麼的高那麼一點點，可他們若是戲唱的好，相貌也好，是能夠明傳各方的，而我開這戲院，就是衝着捧紅幾個名角去的。”
身爲一個穿越過來的人，她比這個時代的人都瞭解偶像的影響力。
只要她能成功培養出來那麼幾個偶像，那麼日後她的紅館就能賺得鉢滿盆滿，也能名動四方！
當然，這個眼下是不能跟孟柄以及旁人細說的。
因此即便孟柄還追問了一句何爲捧紅，她也沒有言語，只催促孟柄去安排人給她傳話。
然後她在孟柄安排完人折返回她身邊來的時候，睨着面前箱子裏的那些賣身契說：“有勞孟大哥把人都叫出來讓我見見吧。”
孟柄應了一聲“好”，又特意說道：“她們人可不少，東家你要一起見，還是分開來？”
“分開吧，先讓我見見那些留在樓裏的姑娘們。”
“好。”
再次應罷，孟柄纔去到夢香樓後院，把早已在後院裏頭等了許久的姑娘們都叫到了前廳去。
跟蘇梨料想的一樣，這留下來的二三十個姑娘，要麼是容貌差強人意，要麼就是已經上了年紀。
當然……
說是上了年紀，也就是在青樓這樣的地方稍微顯得年紀有些大了而已，其實也就做不過二十歲出頭。
許是對她這個搞垮了她們樓的人很感興趣，在蘇梨挨個兒打量她們的功夫裏，她們也都在齊刷刷的盯着蘇梨看。
蘇梨直接無視了她們的目光，顧自慢條斯理的打量完了她們每個人的相貌，纔出聲問：“春風樓與周圍別的青樓沒有人來挖過你們的牆角嗎？”
那二三十人之中，有一半的人都搖了頭。
餘下的一些人之中則有一個代表開口說道：“蘇掌櫃的應該也瞧出來了，我們不是年紀大了，就是相貌不行，所以對於那些上門來挖我們的青樓，我們並不敢貿貿然的去，因爲去了也只有接些亂七八糟的客人的份兒，不可能有好的客人輪到我們身上來的。”
“也就是說……你本身是不排斥接客的咯？”
“……”
那姑娘被蘇梨問的愣了一愣，而後勾起嘴角苦澀一笑，“我們大抵都是幾歲就入了夢香樓，然後十四五歲及笄就開始接客了，因着相貌不出衆，才藝也不出衆，我們每日接的客人遠比別的姐妹要多，所以早就已經麻木了，且已經習慣了。”
蘇梨挑着眉“哦”了一聲，又問：“那這之後，若是你們有選擇的機會了，你們是想繼續接客，還是有所改變？”
“改變了能讓我們養活自己嗎？”
“大概是不能的，畢竟你自己都說了，你們並沒有什麼才情。”
“所以咯，我們其實還是沒有別的選擇的，畢竟我們要是不趁着這個時候再努力努力，再過個十年八載的，我們就去給人爲奴爲婢的命了。”
“爲奴爲婢，不比出賣自己的身體好嗎？”
“……”
這一次，那姑娘是被蘇梨給問的徹底愣住了。
蘇梨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反應，然後慢條斯理的衝她說：“從今天開始，夢香樓將會徹底歇業，過幾天會有人來重裝這個樓，等到重裝好再次開張的時候，它就會變成煥然一新的紅館，是以戲院爲主的樓子，不再是靠出賣姑娘們的身體賺錢的青樓了，所以……你們必須得做一些改變。”
“倒是需要的，畢竟你們比上雖是不足，比下卻是綽綽有餘的。”
“我不太明白蘇掌櫃的意思，還請蘇掌櫃明言……”
“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景荷。”
“哦，你們夢香樓裏的姑娘都是景字輩的，倒是很好記……”、
蘇梨順勢說了這麼一句，才衝景荷說：“比起出賣身體，往後只是要你們出賣一些色相，接受一些客人們的揩油，應該好很多吧？”
景荷蹙着眉搖頭，“我還是不太懂蘇掌櫃你的意思……”
“我沒跟你解釋，你自然不懂，我這紅館之後開張了，你們無需再接客，也不許再接客，但是需要陪客，比如有好幾位有錢的老爺來我們樓裏看戲聽曲兒，那他們自己幾個大老爺們兒坐在一個包房裏面多無趣啊！這種時候就需要作爲調節劑的姑娘們進去相陪了。”
“哦，就跟尋常客人們來我們樓裏消遣，不點姑娘過夜一樣？”
“對，但是也有些不同，比如往後我紅館裏面的姑娘……也就是你們，需要熟悉樓裏的各種酒水，然後盡你們最大的本事讓客人們多多的消費。”
“哦……”
景荷聽得似懂非懂的，但是有一點她是聽明白了，即刻問：“那般一來，我們不是就沒有錢拿了嗎？”
蘇梨搖頭，“怎會沒有錢拿？你們把客人們伺候好了，他們肯定會給你們一定的小費吧？那個小費就是你們自己的收入，然後你們各自負責的包房裏面的客人消費達到了一定的程度，我還會給你們相應的提成，只不過提成最終都不會小費費多，但是對於一些拿不到小費的人來說，，那可以穩定她們的收入。”
這一下，景荷倒是懂一些了，她當即就詢問的看向身邊的姐妹們。
就聽有人跟她說：“能夠不再接客，還能有穩定的收益倒是比從前好多了。”
“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收入，我們也沒幾年青春可耗了，必須得在老得無法陪客之前，攢夠我們後半生用的銀子。”
“……”
想到一整個後半生，要花費的銀子可是相當巨大的，而她們眼下並沒有攢下多少積蓄，她們就陷入了深深的愁緒中。
蘇梨卻又與她們說：“其實只要你們要求不高，什麼樣的生活都能夠接受的話，等你們上了年紀也是能繼續替我做事的，比如做女夥計什麼的，至少能喫穿不愁。”
景荷等人臉上的愁緒瞬間淡去了許多。
蘇梨又加重了語氣跟她們說：“雖然你們不如景讓她們來得貌美動人，但是肯定也會有不少客人會對你們生出別的心思，屆時你們必須牢記我的規矩，無論客人許給你們什麼好處，你們都不許再接客，一旦被我發現，我就會將你們發賣給別人。”
這個時候，賣身契在手裏的好處就提現出來了！
蘇梨暗暗有些高興，景荷卻是疑惑了，“我們都接客這麼些年了，再繼續接客有何不可呢？”
“一來那樣會敗壞我們樓裏的風氣，讓人們覺得我們樓仍然是青樓，會始終沒有女客願意來我們樓裏看戲的，二來……對於男人來說，不管女人漂不漂亮，喫不到嘴的才永遠是最好的。”
“那要是有客人對我們用強呢？畢竟我們本就是幹那檔子營生的，客人們都格外輕看我們，說不定會將我們的拒絕當做是欲拒還迎。”
“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交給我的護院來解決。”
蘇梨說完衝景荷挑了挑眉，語氣很是強硬，“以我跟城主府的關係，若是有人在我樓裏挑事，只要是對方先動手的，錯在對方，那麼我便是把他打個半死，我都不會惹上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