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姜久被他壓制雙肩，力氣懸殊，根本無法掙扎。她緊緊咬着下脣，心底的怒火不停翻涌，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須臾，陸謹行彎下腰，蹲在姜久面前，“沈雲已經被沈永易帶走了，你不可能再見到她，沈家你也不可能闖進去。”
“如果你去報警，沒有任何證據，也不會有人搭理你。”
“惹惱沈永易，沈雲更不會有好日子。”
這個男人的洞察能力，還是那麼強悍。姜久甚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感知功能，要不然爲什麼她所有的想法，在他眼前都無法隱藏呢？
可看穿她又如何，說到底，這個男人太殘忍，太陰險。
“陸謹行，你太殘忍了。”
“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是個心善的人。”
陸謹行擡起頭，深邃的目光幽暗，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姜久的下巴，“你現在情緒不穩定，不要去律所，在家休息吧。”
“你要限制我的自由？”姜久憤怒的望着他，一把推開他的手。
此刻，無論陸謹行說什麼，姜久都會過分解讀他話裏的含義。他沒有解釋，只沉聲道：“來人。”
傭人們聽到呼喊，立刻跑上前，“三少。”
“今天少奶奶身體不舒服，需要在家休息，你們要好好伺候，知道嗎？”
“是，三少。”
安排好傭人，陸謹行才站起身，又看眼坐在沙發裏的姜久，什麼話都沒有再說，轉身大步走出小樓。
姜久跟着站起身，但腳步剛剛往前邁了步，便被傭人擋住，“少奶奶，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庭院中有汽車發動聲，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姜久站在原地，眼見傭人們個個精神緊張，一臉爲難的模樣，終究心軟。
須臾，她轉過身，回到臥室。
拿出手機，姜久給律所打個電話，請了假。今天她的狀態，確實不能去上班。
倒在大牀上的那刻，姜久覺的好累。她忍不住擡起手臂，搭在眼睛上。沈雲哭喊着被帶走的畫面，總是在她眼前浮現，她閉上眼睛，耳邊都是那陣絕望的吶喊。
“爲什麼要出賣我？！”
“姐姐，救救我！”
姜久閉着眼睛翻個身，有什麼順着眼角滑過。她沒有睜開眼睛，卻依舊感覺眼睛酸酸的，漲漲的。亦如她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揪住，難受的喘不過氣。
她無能爲力，她努力的想要做些什麼，可翻來覆去她才發現，那個男人說的很對。她什麼都做不了。
沈雲已經被帶走，可她什麼都不能做。
傍晚，陸謹行回到小樓時，恰好看到陸曼牽着俞佳剛出來，“老三，你回來了。”
“姐。”
陸曼走上前，伸手指了指身後，小聲問道：“久久怎麼了？她臉色不好看，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陸謹行彎腰把俞佳抱起來，神色如常。
“沒有生病就好，那一定是和你吵架了。”陸曼彎起脣，伸手在弟弟肩膀拍了下，“久久很好，你不要欺負她。”
陸曼把女兒抱回來，朝陸謹行使個眼色，“我們不耽誤你了，快去哄哄她。”
“好。”
等到陸曼抱着女兒走遠，陸謹行才轉身，走進小樓。
客廳內燈火通明，姜久怔怔坐在沙發裏，雙手抱臂，眼睛盯着某處發呆。直到男人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她才木訥的擡起頭。
屋頂垂落下來的水晶燈光刺眼，姜久很快別開視線，低頭穿上拖鞋，站起身打算上樓。只可惜，她的手腕被男人握住。
“你沒喫午飯？”
姜久視線低垂，望着男人落在她手腕中的手，猛地卯足全身力氣，狠狠將手腕抽回來，“我連喫不喫飯的自由都沒有嗎？”
剛剛姜久抽回手腕的動作非常用力，陸謹行看眼她已經泛起紅痕的手腕，臉色沉下來，“晚飯準備好了嗎？”
“好了，三少。”
邊上伺候的傭人，早已將飯菜擺上桌。陸謹行脫掉西裝外套，站在姜久面前，“走吧，我們一起喫飯。”
姜久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沒什麼表情，對於男人的話，更是半點回應都沒有。
客廳中氣氛瞬間變的尷尬，傭人們識相的退開，不敢上前。陸謹行斂下眉，深邃的眼眸輕眯，“你打算一直餓着？”
“我要打電話。”姜久眼睛盯着腳尖。
“打誰的電話？”
“沈雲。”
喫飯是嗎？
姜久立刻轉過身，幾步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傭人們將餐具擺好，她拿起筷子，低頭開始喫飯。
須臾，陸謹行在她身邊坐下，眼見她一個勁往嘴裏塞，好看的劍眉瞬間蹙起，“你還沒想通，是嗎？”
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姜久無法說話，她也根本不想開口。她低着頭，一口口咀嚼，然後嚥下去，很快將一碗飯喫掉。
“我喫完了，電話給我。”姜久擡起頭，巴掌大的小臉一片冷意。
陸謹行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此刻已經沒有了早上的怒火。可她過於平靜的這雙眼睛，卻更加令他心煩意亂。
拿起姜久的手機，陸謹行低頭輸入一串號碼。隨後，他把手機放在桌上，“沈雲的電話號碼。”
呵。
果然是陸家三少啊，真是把她每一步都算的如此精準。
深吸口氣，姜久拿起手機，直接撥打。電話鈴聲響過很久，就在要掛斷的前一刻，那端的人才接通。
“喂。”
“小云。”姜久五指下意識收攏，緊緊攥着手機，聲音裏帶着幾分顫抖，“你……你還好嗎？”
遲疑片刻，電話那端的女孩回答，“我沒事。”
聽着沈雲的回答，姜久眼眶一下子泛紅，“對不起。”
“呵呵。”
沈雲似乎笑了聲，然後說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今天你的選擇很正常，同我身邊的所有人都一樣，所以，你們沒有錯。”
“姐姐。”
電話那端的女孩再次開口，姜久聽着姐姐這兩個字，鼻尖更加酸澀。
“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明白，我的想法多麼愚蠢可笑。”
“你放心吧，我沒事，我會好好活着的。”
嘟嘟嘟！
姜久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對方已經掛斷電話。她伸手捂在心口，那陣窒息的感覺又籠罩下來。
剛剛在電話裏，沈雲所說的每個字，都令姜久無比愧疚。她辜負了一個女孩對於這個世界最後的那點期待。
“現在安心了嗎？”陸謹行擡起一隻手搭在椅背上，轉過椅子，讓姜久面對面看着他，“其實這個沈雲，遠比你想象的堅強。”
“沈家和沈永易都很狡猾，想要對付他，需要等機會。”
眼前的男人語氣溫和，姜久望着他的臉，五官精緻的每一處都應該是她熟悉的，可爲什麼落在眼裏，卻那樣陌生。
“陸謹行，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嗎？”姜久嘴角勾了勾，“你以爲這樣說，你的良心就能好過些嗎？”
“……”
上次林大海的事情，姜久妥協過。她放下自己的堅持，最終選擇接受陸謹行的灰色地帶。可是這一次呢？
沈雲的事情，遠比林大海的事情要嚴重的多。這一次，姜久無論如何，無法再選擇退讓，她真的做不到。
剛纔狼吞虎嚥喫下去的飯，在胃裏翻江倒海的鬧騰。姜久白着臉走上樓，關上臥室門後倒在大牀上。
也許因爲情緒變化太快，喫下去的飯根本沒有消化。姜久胃疼的厲害，想吐又吐不出來，她躺在牀上，難受的一陣陣冒冷汗。
許久後，姜久胃疼逐漸緩解。她起身走進浴室，洗了澡，等她換上睡衣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
臥室裏沒有男人的身影，姜久掀開被子躺上牀，身體倍感疲憊。這一天真的太糟糕，她腦袋麻木的不想再去思考。
巨大的雙人牀空闊，姜久翻個身，眼睛盯着窗外。須臾，臥室門鎖傳來一陣響動，男人擰動門把的聲音刺耳。
她鎖了門，從外面無法打開。
陸謹行站在門外，發現房門打不開。他用力轉動兩下，才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他站在門外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走向書房。
門外的動靜很快消失，姜久拉高被子遮住臉，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陸謹行下樓時，姜久已經出門。他打開臥室門進去，眼見空蕩蕩的那張大牀，臉色不禁沉下來。
開車來到律所，姜久精神依舊不算好。她拎着公文包走向辦公區，沒走兩步恰好看到迎面走來的人。
“久久。”石依一身標準的職業套裝，笑眯眯站在姜久面前。
姜久眨了眨眼，有點懵，“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上班啊。”石依拿起工作牌，笑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同事了。”
昨天姜久請假沒來，所以不知道石依入職明啓律所的消息。姜久沒有想到石依能夠來，驚訝之餘，暗淡的臉頰終於泛起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