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傭人看到姜久進門，紛紛恭敬地低頭打招呼。
姜久點點頭，拎着東西走進去。
客廳的落地窗前，姜久把輪椅停在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她剛纔買了不少新鮮水果，選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正在喂範華珍喫。
“妹妹。”範華珍喫着姜久喂來的桃子，笑眯眯擡起手，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髮，幫她別到耳後。
母親的手指溫暖柔軟，姜久仰起頭看她，鼻尖有點酸澀。如果她從小就在媽媽身邊，一定可以看到她年輕時候的模樣。
“慢慢喫。”姜久把水蜜桃切成小塊，一點點餵過去。她坐在輪椅邊，邊喂母親喫東西，邊同她小聲說話。
範華珍的精神還不錯，但神智還是不太清醒。姜久很有耐心，每次聽她絮絮叨叨一句話重複好多遍，心中只會更加難受。如果當年霍家沒有發生那些變故，母親也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不遠處的沙發前，袁悅雙手環胸，看着姜久耐心細緻的給範華珍餵食，又努力說話哄她開心，目光閃了閃。
平時範華珍食慾不好，護工餵飯常常是個大問題。但今天姜久喂什麼，她都乖乖喫完，眼睛一刻都捨不得離開女兒。
姜久拿起紙巾幫母親擦擦嘴，隨後又拿起邊上的梳子，一下下爲她梳頭髮。範華珍坐在輪椅中，嘴角始終上揚，眼睛也亮起來。
霍北申進門就看到這一幕，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他沒有過去打擾，換了鞋走進來，坐在沙發裏。
女兒和兒子到底有些不同，雖說平時霍北申照顧母親也是盡心盡力，但這些細枝末節的瑣碎，他一個大男人真的想不到。
“媽，你看看，好看嗎？”姜久拿起一面梳妝鏡，放在範華珍面前。
範華珍偏過頭，看眼梳理整齊的盤發，一個勁點頭，“好看，妹妹梳的都好看。”
隨後，姜久彎腰蹲在她的身邊，笑道：“那你現在要去午休了，護工說你午飯沒有好好喫，午覺也沒睡。”
“妹妹。”範華珍似乎不捨，緊緊拉住姜久的手。
姜久伸手安撫下母親，道：“乖乖去休息，我明天還會來的。”
“……好。”
護工走上前，推着輪椅轉個方向。範華珍撇撇嘴，在護工轉過輪椅時，又朝姜久擺擺手，那表情像個小孩子。
姜久也笑了，朝她揮手，眼神溫柔的看着她，直到護工把她推進房間。
“自從你回來，媽很少發脾氣了。”
身後有人靠近，姜久把梳子整理好，擡頭看到來人，“哥，你回來了。”
霍北申點了點頭，幾步走到姜久身邊。她今天穿了條黑色長裙，露出的四肢過於清瘦，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有些蒼白。
男人目光暗了下，心裏有些不舒服。如果早知道姜久就是妹妹，他絕對不會放任顧安寧胡作非爲，竟然對他妹妹下手！
“小久。”霍北申嘆口氣，“都是哥哥不好，如果我能早點找到你，也不會讓你受這麼多委屈。”
那邊沙發裏，袁悅見他們兄妹情深，正準備離開，但被姜久喊住，“大嫂。”
袁悅停住腳步。
姜久走到桌前，抽出一個購物袋過去，朝她伸出手，“這是給你的。”
白色購物袋外面印着個卡通造型，袁悅看不出是什麼，隨口問道：“什麼東西？”
“情侶睡衣。”姜久眨了眨眼，“送給你和我哥的，裏面還有套情侶杯子，都是一對兒的哦。”
袁悅臉色一僵，下意識推開，“我不要。”
可她話音還沒落下，斜側裏就伸出一隻男人的手臂，直接把袋子接過去，“謝謝，哥很喜歡。”
姜久上前半步，伸手拍了下霍北申的肩膀，“哥，你要對我大嫂好點，不能欺負人家，知道嗎？”
話落，她朝霍北申眨眨眼。
霍北申眼神溫柔下來，“好。”
袁悅低着頭，眼睛始終盯着腳尖。
“大嫂。”姜久又走到袁悅身邊，拉住她的手搖了下，“我哥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一定站在你這邊。”
“過幾天我們去喫火鍋，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喫的火鍋店。”
袁悅抿了抿脣，“哦。”
“那我先走了。”
姜久見好就收，立刻拿起東西往外走。她知道霍北申和袁悅的關係有些緊張，雖然她不清楚具體因爲什麼，但既然是夫妻，就要是共度一生的，總是這麼僵持着好像敵人，那怎麼行呢？
離開的時候，姜久想着霍北申和袁悅的事情，自己也笑了笑。其實她和陸謹行又何嘗不是呢？剛結婚那陣子，她還以爲，這一輩子她和陸謹行就要那麼互相厭煩的過下去。可好在，她是幸運的。
望着姜久走遠的背影，霍北申勾了勾脣。看吧，有個妹妹多好，總是向着哥哥的。
“小久送的禮物，你不要試試嗎？”
霍北申擡起手裏的袋子，盯着袁悅的目光滿是笑。
一把怕掉他的手，袁悅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剛剛對着姜久僅有的那點暖意，此刻也消失乾淨。
她冷着臉上了樓。
霍北申站在原地，眼見袁悅頭也不回的走開，眼神才漸漸暗淡下去。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街口僻靜處，不久，石依低着頭，急匆匆走到車前。
車後座的窗戶打開，石依彎下腰，把懷裏的一個牛皮紙袋遞進去，“三少，這些合同我拿不到原件，只有複印件。”
陸謹行斂下眉，邊上的紀塵立刻伸手接過去，隨後遞給石依一個信封。
石依不敢多做停留，拿了東西迅速離開。
僻靜的街口，來往行人和車輛很少。司機發動引擎，黑色賓利緩緩開出這條街道，很快駛入繁華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