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個還算靠前的位置，雖然偏左側了一些，不過看得還挺清楚的。
就坐之後，邊豫南仍在低頭看着手機。
姜瑜曦嘟嘴，有些不滿道：“別看手機啦，不是有節目可以看嗎？”
邊豫南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摩挲幾下，溫和笑道：“等一下，就一下。”
“到底是什麼事，能和我說說不？”
“可以，不過等我看完。”
邊豫南答應下來，隨後又聚精會神地看起了手機。
過了幾分鐘，他才鎖上屏幕。
“其實是軍迷羣裏有人發的消息，說是戍邊的軍人又和豺狼虎豹起了幾次摩擦。”
“野生動物嗎？那真的好危險啊。”
“嗯……野生動物？算是吧。”
邊豫南見她還是傻傻的樣子，忍不住一笑。
一笑之後，心中又有憂慮。
只不過這些憂慮也僅能是憂慮，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終有些豺狼虎豹是無法馴化的野種，但圈內也不缺養不熟的豺狼虎豹，喫着保護圈裏的食物，卻瘋狂地想要撲咬建立保護圈的人。
又想到自己的老連長，如果是他，這會兒肯定已經氣得拍桌，氣血上涌，怒吼着要給這些豺狼虎豹喫花生米了。
“什麼叫‘算是吧’，到底是什麼呀！”
“就是在巡衛邊界時，和野生動物起了摩擦，所以我有些擔心。”
“啊？這樣啊。”姜瑜曦愣了愣，隨後真誠道，“邊防戰士們真的好辛苦，希望這就是他們會遇上的最危險的事，不要再有更危險的事情出現纔好……”
邊豫南摸摸她的腦袋，正要說話，看見報幕的主持人上臺，又沒說了，只是指了指臺上。
這小丫頭，還不知道他真正在說什麼。
不過她的願望如果能成真，將士們面對的最大危險也不過是遇見一些野生動物，那也足夠令人安心。
畢竟真正的野生動物也難敵現代化的器械，令人需要警惕的是那些比野生動物還要野蠻的異族啊。
姜瑜曦歪歪腦袋，還是覺得邊豫南話裏有話。
可是柳婕她們已經上臺，站位都已經準備好，她也只好先聚精會神觀看柳婕的表演。
聽到熟悉的音樂聲，邊豫南有些遲疑地看了姜瑜曦一眼。
“怎麼啦？”姜瑜曦發現他在看自己，也疑惑道。
“什麼節目？”
“演唱節目啊。”
“我是說，唱的什麼歌？”
“《我的祖國》。”
“還真是這首歌？”邊豫南頗爲驚訝道。
聽姜瑜曦說元旦晚會領導只是掛個名頭，實際上大多數事物都是學生會負責，自由度很高。
原以爲會出現一堆流行歌曲的演唱節目，沒想到這其中還有一首如此根正苗紅的歌。
難怪柳婕她們的服裝是這樣的。
領唱的是柳婕和另外一個男生。
她臉色平靜，慢慢走到話筒前，扶了扶話筒，等待着音樂，檀口微張。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一段唱完，音樂戛然而止，空氣中唯有她歌聲尾音飄蕩縈繞。
在一片安靜之中，旁邊的男生堅定地開口唱。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
小夥兒心胸多寬廣
爲了開闢新天地
喚醒了沉睡的高山
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這是美麗的祖國
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
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
衆人合唱的歌聲，在整個會場飄揚，如同一道由實質化的音符構成的紅旗，飄揚着，飄揚着，鮮紅着。
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除了歌聲，聽不到任何雜音。
或許有，但也被大家齊聲合唱的聲音淹沒。
有不少學生情緒受到感染，紛紛開口跟着一起合唱，洪亮而堅定的歌聲，讓這個延期了一天的元旦晚會，有了別樣的意義。
柳婕站在臺上，看了看幾位夥伴，露出了笑意。
……
因爲和學生會的幾個姐姐關係很好，姜瑜曦又成功帶着邊豫南溜進了後臺。
剛好碰到卸完妝的柳婕，姜瑜曦連忙跑過去，拉起她的手，眼睛裏都是是星星。
“好帥好帥好帥！你今天好帥！！！嗷嗷嗷！！”
柳婕看了看邊豫南，一邊說着“你男朋友要生氣了”，一邊摟住姜瑜曦的小蠻腰，笑一直沒有停過。
邊豫南倒是沒什麼反應，見怪不怪了。
只是他比較好奇，爲什麼柳婕會選這首歌。
畢竟大家都選的是旋律輕快的流行歌，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反而對這種真正的紅歌並不感冒。
雖說就藝術性而言，邊豫南這個門外漢覺得，紅歌更加富有藝術內涵。
“你問這個啊。”
“是呀是呀，我也想知道。”姜瑜曦連忙道。
柳婕捂嘴一笑，拉着他們坐下，喝了口水，才緩緩開口。
“其實有這個決定，是我和我男朋友做手術的時候，在手術牀上想出來的。”
“做手術？”
“咳，咳咳。”邊豫南乾咳了幾聲。
姜瑜曦沒聽出來，但他是一秒就懂了。
柳婕咯咯笑了起來，道：“不好意思，個人習慣，咱們還是講正經的。”
“元旦晚會節目報名前，我就在想要準備一個什麼樣的節目，但一直沒有頭緒，偏偏姐姐又催我，急得我頭都快禿了。”
“直到我回家和男朋友……正常聊天的時候，提起這個事，他給了我一個開玩笑似的建議。
“他說，你不如準備一個非常正能量，非常正式的歌曲，可比那些雜七雜八的rap，中國風什麼的要好多了。”
“我一聽，好像是這麼回事，回頭就跟姐姐說了這個想法，姐姐也很支持，於是就這麼定了咯。至於選這首歌，剛好社團裏兩個男生是東北的，說起紅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首。”
柳婕說完，喝了口水，微笑着看着姜瑜曦。
“就這麼簡單？就這麼草率？”
“就這麼草率。”柳婕道，“主要是吧，我男朋友是個非常激進的愛國主義者。雖然打架連我都打不過，被我壓着打，但被某些反動言論激怒的時候，還是很有氣勢的。”
“我或多或少也受他影響，變成了半個愛國主義者，我以前是很不睬這些的。”
“別看我經常開黃腔，其實我可正經了呢！”
姜瑜曦擺擺手，道：“知道知道，知道你很正經啦。”
邊豫南沉默了一會兒，道：
“其實在我看來，愛國主義者只有是與不是，‘半個’愛國主義者仍舊是不堅定的體現。”
“啊這。那我還是堅定起來好了。”柳婕又笑道。
邊豫南繼續說道：
“人人都說如今的愛國教育實在過多，但我覺得，愛國教育遠遠不夠，還要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