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雖然冷了,但他卻毫不在意,依然喫得非常享受。
坐在靠近廚房門口的位置,邊老爹稍稍偏頭,就看見了在廚房裏忙碌的邊豫南,以及在他旁邊嬉嬉笑笑的姜瑜曦。
想到自家老婆年輕時也如姜瑜曦一般可愛,但現在卻成了一副兇婆娘的樣子。
邊老爹嘆了口氣。
歲月是把殺豬刀,只可惜,這把殺豬刀好像不僅沒對許晚雲下手,反而讓她給掌握住了。
老婆是還一直漂漂亮亮的。
但他邊某人已經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中年大叔。
而且有向大爺邁進的趨勢。
剛結婚那會兒,家裏也是他下廚。
許晚雲那時還不會做菜,天天在廚房裏纏着他。
那手啊,笨笨的,切個黃瓜都能切出芸芸衆生相。
……
邊老爹喫完飯後,就老神在在地帶着大黃去了宏叔家。
大黃估計也是跟兩隻貓相處不來,所以屁顛屁顛地出了門。
姜瑜曦正幫着洗碗,忽然想到那個叫斌仔的孩子,心裏一陣好奇。
“欸,斌仔家裏就是做養雞鴨這行的嗎?”
“問這個做什麼。”邊豫南隨手擺好洗乾淨的碗筷,想了想,回覆道,“他家是當兵的。”
“啊?”
姜瑜曦聞言,愣了愣。
他家是當兵的?
這是什麼說法?
“斌仔今年十五,過些年就可以去當兵了。”
“他們家除了他以外,還有三個哥哥,一個在緝毒大隊,一個在特警部隊,一個在軍隊裏燒火做飯。”
“哇!這麼厲害!”
姜瑜曦驚訝地擡頭看了看邊豫南,從他臉上完全看不上開玩笑的痕跡,說明這句話就是既定的事實。
那就厲害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姜瑜曦又好奇地湊過小腦瓜,問道:“那你和斌仔的哥哥有沒有在軍隊裏碰到過?”
邊豫南聳聳肩:“怎麼可能,他和我不是一個地區的。”
“這樣啊。”姜瑜曦咬咬手指,心裏思索着。
看樣子斌仔也是有很大的壓力在身上啊,三個哥哥都這麼優秀,而且聽說,在部隊裏燒火做飯的,都是軍中尖刀一般的人物。
斌仔會走到什麼程度呢?
有這麼優秀的後輩,想來斌仔的父親也不是一般人物。
姜瑜曦心中好奇,便向邊豫南詢問。
可誰知,邊豫南卻搖了搖頭。
“斌仔他爸已經犧牲了。”
“犧牲了?”姜瑜曦愣住了。
“是啊。那天在山上的烈士墓羣裏,記得嗎?第四排的第一座,就是斌仔他爸。”
“第四排第一座?”
姜瑜曦回想起那天,和邊豫南在烈士墓中的祭拜。
每經過一塊墓碑,邊豫南就會簡短地和她講述長眠之人的流星般的故事。
她記得清楚,那第四排第一、二座的烈士,是在一次緝毒行動中犧牲的。
回想起這些,姜瑜曦又生出了對他們濃濃的敬意,與此同時,也有對斌仔的心疼。
雖然她內心還是個小女生,但對年幼喪父的斌仔,內心升起了同情與心疼的情緒。
“他還在上學嗎?”
“沒。”
“啊?爲什麼不去上學呢?”姜瑜曦帶着不解和疑惑問道。
斌仔父親犧牲,國家的補貼應該足夠他上學的花費,更何況還有三個哥哥。
邊豫南看見她這樣子,想起了斌仔父親犧牲那年。
已是七年前的事情。
當時他還在讀高中,斌仔更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學生。
聽聞噩耗,斌仔彷彿失了魂魄一般,獨自跑上後山,躲在烈士墓旁邊的林子裏,坐了一個晚上。
從那以後,這倔孩子就沒再去讀書,性格也變得有些自閉,精神也好像受到了一些損傷,人都變得有些傻傻的。
衆人無可奈何,最後只好讓斌仔學着養雞養鴨。
直到得知自己的一個哥哥,也成爲了緝毒警後,斌仔才慢慢有了變化。
“等今年下半年開學,斌仔會去鎮子上讀初二。”
“可是,如果他是八歲就沒讀書了,那不是有很大的知識斷層嗎?”
“小學課程算什麼斷層,雖說前幾年斌仔這孩子確實有點傻,但如今人好起來了,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可不是什麼笨孩子。”
“呼,那就好。”
“你給白日夢喂點東西,我做點油辣子。”
兩人聊天的時間,邊豫南也沒閒着。
做油辣子的材料準備好了,這些天家裏油辣子快喫完,再做點出來,這個冬天才過得舒適。
至於斌仔的事情。
懷寧村的孩子沒一個笨的。
即使是憨批如宋啓成一般,高中也穩坐年級前二十的寶座。
斌仔雖說這些年在家,在自學課程的同時還要幹農活,但課程進度是一點都不落下。
要不是考慮到他對應試教育還不太熟悉,惠阿姨是想直接讓斌仔讀初三,讀一年就去中考的。
畢竟斌仔都快把化學學完了。
邊豫南在廚房忙碌的同時。
宏叔家裏,搓着麻將的宋啓成冷不丁打了個大噴嚏,把一桌叔叔阿姨都給嚇了一大跳。
“你可回家多穿點衣服嘞!”
“看看你這柴骨樣,你叔叔都比你壯。”
“回去叫你爹,給你弄個訓練算咯?”
面對叔叔阿姨們的嘮叨,宋啓成眼觀鼻鼻觀心,左耳進右耳出。
只是當那個叔叔說要找他爹的時候,宋啓成慌了,連忙說道:“我自己會,我自己會!”
同時心裏一陣腹誹,不就是打個噴嚏嗎?至於嗎?
不過他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坐在這桌的有一位叔叔,就是小時候打他打得最狠的那個。
要不是看宋啓成成年了,再打他會讓他沒面子,那個叔叔肯定還會挑個機會修他一頓。
……
……
翌日清晨。
大黃懶懶散散地趴在客廳裏的火盆旁,聽見門口的動靜,擡頭瞄了一眼,就又趴了下去。
只是隨後,一把椅子出現在了它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