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失言的燕子，隨即便閉上了嘴，拿起一本厚厚的歐洲旅遊導覽，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海倫娜對燕子的態度，最近倒是緩和了許多，完全沒有一開始那種針尖對麥芒的針鋒相對。
【本來也沒有，那只是宿主的錯覺！】系統對此評價道。
路遠也懶得跟系統較勁，就當沒聽見一樣，繼續專心着同海倫娜的對話。當聽到燕子的說明後，海倫娜驚訝之餘，卻若有所思起來，片刻後才猶猶豫豫道，“那你們的勞務費是不是很高？”
這話路遠一聽，就知道她應該是有什麼事需要自己幫助，看了還在啃書的燕子一眼，見她就當沒聽見一般，才笑了笑對海倫娜說道，“這個不一定，不同的案子收費肯定不一樣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調查？不介意的話說來聽聽，然後我們再說報價的事。”路遠當着燕子的面，沒好意思不要錢，但這話風，卻幾乎等同於免費幫忙。
燕子聞言，藏在厚厚銅版紙質書背後的大眼睛，不禁狠狠白了路遠一眼，卻沒出言阻止。事實上，她現在也好奇這位兼職當網球教練的大學體育特長生，會有什麼忙讓偵探幫。
海倫娜輕咬了下嘴脣，擡頭看了看路遠友善又略帶好奇的眼睛，深深呼了口氣，才略帶尷尬地說道，“其實，我確實想請你們幫個忙。”
路遠見她有些侷促，趕忙伸出手掌，示意她可以繼續。就連書後邊的燕子也停止翻書，豎起了耳朵，專心聽她的說明。
在路遠的示意下，海倫娜接着說道，“是這樣，我想請你們調查一個名叫特納紐曼的人。我想知道這人是做什麼的，曾經去過哪裏，爲什麼現在又回了洛聖都。”
“最主要的，我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他口中所說的，我妹妹的舅舅。”
“你妹妹的舅舅？不就是你的舅舅嗎？”躲在書後邊的燕子，探出腦袋問道。
路遠雖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太過失禮，不過看回海倫娜的眼神中還是充滿了疑問，顯然燕子的問題，同樣也困惑着他。
“是這樣，”海倫娜尷尬地笑了笑道，“我是被養父母收養的。他們夫妻倆是那種專門收養孩子的家庭。除了我之外，也收養了其他孩子。剛說的妹妹就是其中之一。”
“我妹妹叫伊麗莎白肯特，小名莉茲。比我小大概十歲。據我父母說，我是指我養父母，據他們說，莉茲的親生父母都在九年前一場爆炸案中喪生了。”
聽到這裏，燕子不禁輕呼一聲，就像出言提問，卻被路遠一把拉住，示意她先聽完再問。
見路遠示意自己繼續，海倫娜趕忙接着說道，“當時兒童福利機構聯繫不上小莉茲的其他近親屬，所以才被我養父母收養。”
“但是最近，這個叫特納紐曼的人突然出現，說他是莉茲的親生舅舅，因爲一直在海外工作，所以纔沒有收養莉茲。現在他回來了，想跟小莉茲多走動。最近去我養父母那裏很頻繁。”
說完，海倫娜再次深吸了口氣，慢慢說道，“我不是不希望莉茲跟她的家人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是小莉茲的親舅舅，我們都會爲她高興的。但是，我總覺得那個人有問題，所以想請你們幫忙查一下。”
“額，不知道這種業務你們要收多少錢？”海倫娜再次尷尬一笑。
路遠卻是擺了擺手道，“先不提錢的事，我這兒有些問題，需要你幫忙解釋一下。”
“你問。”
“嗯，首先，九年前那個爆炸案是怎麼回事？情殺？仇殺？”
“額，你不是本地人嗎？就是九年前發生在市區購物廣場的那次炸彈恐襲啊。死了很多人，其中還有好多孩子。小莉茲是唯一倖存的孤兒了。”海倫娜驚訝道。
路遠略略點了點頭，示意系統幫忙查詢相關信息後，沒有追問這個問題，繼續問道，“好吧，那麼這個特納紐曼，提出要收養回小莉茲的要求了嗎？”
“沒有。”海倫娜微微嘆了口氣道，“他現在就是時不時會去看看莉茲，陪她玩一會兒，沒有任何其他的要求。而且小莉茲確實也跟他挺合得來。”
說到這裏，海倫娜嘴角尷尬地抽搐了兩下，不好意思地對路遠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小題大作了？一個孤女而已，怎麼會有壞人下那麼大精力去親近她呢，又能得到什麼呢？”
路遠瞥了燕子一眼，不知她這話是說她童年時期遇到過的那些奇葩，還是在說誰，但還是點頭應和了一聲。
“燕子說的沒錯，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論，再怎麼說，你也是出於對莉茲的關心，這並沒有錯。”
隨即路遠又問道，“除此之外，這個人的信息你就不知道了嗎？他住在哪兒，在哪兒上班，有沒有妻子兒女？”
“他應該在外邊租房子住，工作應該是那種自由度很高，但是忙起來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的那種。至於家庭，他應該沒有。他大部分空閒時間，可能都來看莉茲了。”
海倫娜說話聲越來越小，顯然她也越來越感覺到，這人即便有些祕密，至少在對莉茲上是真得用心了。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路遠卻沒有受到影響，想了想繼續問道，“你的養父母對他的態度什麼樣？戒備？驚訝？無奈？”
“額，同情？”海倫娜不確定地道，“抱歉，我成年之後就跟幾個姐妹搬出來住了，有些事情真的不太好說。
不過我問過父親如果那人要收養莉茲他會怎麼樣，他說雖然他會有些失落，但還是支持小莉茲回到自己真正的親人身邊。”
路遠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燕子，示意自己沒有其他問題了，看她有沒有什麼可補充的。
燕子歪着腦袋想了想，才問道，“那人多大歲數，長什麼樣？你那有照片嗎？”
“有的！”聽她這麼問，海倫娜趕忙掏出自己的手機，擺弄了一會兒，給兩人展示出一張照片。
兩人接過手機，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金髮小蘿莉同一個灰褐色頭髮的壯碩中年人，一起坐在一張方桌上開着茶話會。小蘿莉正拿着一個小茶壺，象徵性地往中年人面前的迷你茶杯裏倒茶。
至於那個中年人，剛健硬朗的臉頰上佈滿了歲月的滄桑。一雙眼睛中帶着濃濃的哀愁，但看向小蘿莉的眼神，卻更加複雜。除了哀傷之害，彷彿還有濃濃的寵愛，以及深深的愧疚。
但是看着中年人那張臉，路遠的心裏卻是翻起了滔天駭浪。
{六哥，我沒有看錯吧？這，這是維加德？}路遠不確定地問系統道。
【尼恩位面的弓箭手維加德確實張着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但這人比維加德要憂鬱滄桑許多，年齡也比維加德要大上幾歲。另外兩人的髮色也不同，可以確定不是同一個人，至少暫時不是。】
{什麼？暫時？你是什麼意思？}聽到系統的解釋，路遠心中的疑惑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的更多。
【在跨位面旅行中這種事情並不罕見。在不同的世界中，很可能存在着血緣上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或者性格上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甚至經歷上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當然，除非是平行世界，否則幾乎不會存在世界線不同，但出現血緣性格乃至經歷上完全一樣的人。】系統平淡道。
聽系統說這事並不罕見，路遠才暫時壓下心裏的驚疑不定，擡頭向燕子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他卻發現此時的燕子，雙眼已經噙滿了淚水，直勾勾地盯着照片中的那人。
路遠稍微一想，突然明白過來，這人雖然樣貌上同維加德一模一樣，但是氣質上卻同風輕雲淡的弓手相去甚遠，反而是一臉的滄桑與苦大仇深。
這種氣質，卻跟路遠聽過的某個人更加相似。那人就是燕子的養父，白髮狩魔獵人。
此時路遠趕忙衝正不知所措的海倫娜比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轉身握住燕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裏。
讓她平復了一會兒，路遠才從她手中取下手機，還給了海倫娜。這時燕子終於也從追憶中回過神來，擦了擦淚水，不好意思地對海倫娜笑了笑，“抱歉，見笑了。”
見海倫娜搖了搖頭，卻是好奇的同時又很莫名其妙地盯着兩人，路遠趕忙捏了捏燕子的手，示意她自己選擇要不要跟海倫娜說。
燕子卻沒有怎麼猶豫，直接道，“這個人讓我想起了我父親，他曾經也老這樣一副臉色，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錢似的！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