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象中，對方應該很快就會跑過來，趁着自己沒有還手之力的機會，給自己腦袋上補上兩槍。
接着，發現自己沒了心跳的戰甲生命檢測裝置，將會嘗試給自己胸口注入腎上腺素等急救藥物，內置電擊器，或者叫自動體外除顫器，會自動開啓，進行最後一次嘗試。
不過，自己是腦袋中槍，所以那裝置應該會跳過這些程序直接啓動最後一項功能吧？
自毀。
只要十秒鐘，自己以及自己的全身裝備，所有能追查到自己是誰，裝備來自哪裏的信息，都會一起被內置自毀裝置化爲灰燼。
一道風吹來，灰燼四散而飛，只在地上留下一圈不大不小的燒焦痕跡。
然而，就這樣等了十多秒，他也沒有等到那人過來。
恰恰相反，十多秒後，他卻被別墅主屋裏一道雷鳴般的爆炸聲震得睜開了眼睛。
待他反應過來，那應該是對方跑去炸燬了馬丁瑪德拉索在主屋裏的密室，並且確認在這種威力的爆炸下，即便躲在密室裏，馬丁也應該死得不能再死時，他不由掙扎着從地上坐了起來。
下一刻，又是一道轟鳴聲響起，不過這次卻只是一輛越野摩托，那人就這麼從火光煙塵中衝出去，以幾乎不可能在這麼小空間裏就能加速到的速度，向遠方疾馳而去。/
此時的暗鷲自然明白，對方不知用什麼手段，知道了自己有援兵在趕來，於是基於時間原因，沒有選擇殺自己，而是選擇跑去幹掉了馬丁瑪德拉索。
想到此處，心情本就相當糾結的暗鷲，不禁緊緊攥住了拳頭。
“沒用的，他今天肯定不會死，你怎麼就是不懂！”
“不過，今天你放過我一次，欠你的這筆帳我記下了！終有一天，我會還回去！”
不提憋着如何把路遠先捉再放，再捉才殺的暗鷲，以及他的援兵如何把他救回去，單說只花了兩分鐘，便從馬丁莊園逃到了跑馬場，已經與岡瑟聯繫上的路遠。
“老大？你在哪兒？我剛看到莊園那邊發生了爆炸！你沒事吧？”
“還有，妮婭她，沒事吧？”
聽到岡瑟雖然依舊對妮婭念念不忘，但總算知道先詢問了自己，路遠也是暗暗點頭。
一邊覺得，他這人還算講義氣，路遠一邊也對自己寧可慢了點，也要把妮婭從空間裏抱出來搭到後座上的行爲，表示沾沾自喜。
“她就在我後座上。”路遠控制好語氣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她受了傷，被一發.338拉普馬格南狙擊彈射穿了肩膀。我們最好趕快給她找個醫生！”
“什麼？拉普馬格南彈？那幫卡特爾槍手居然還有人用AWM？”岡瑟甚爲驚詫，不過冷靜下來後立刻補充道，“我認識個醫生，現在就下去接你們！”
事實表明，在沒有禁飛令之後，用直升機在市區內穿梭依舊是可選項中最快的方式。
不到十分鐘，三人便飛到位於市中心的某棟私立醫院的屋頂停機坪上。
路遠陪着岡瑟在手術室外等到醫生傳來手術成功的消息後，便先一步告辭回家。
剩下的事，還有等妮婭恢復之後才方便說。
至於治療針在妮婭身體內的殘留會不會被這裏的醫生注意到，路遠對此並不擔心。
治療針本質是微小機器人。與這時代最前沿的納米機器人的原理類似，不過大小卻又縮了一千倍，1納米=1000皮米。所以系統經常稱呼治療針是皮米機械人有機體修復劑。
與其擔心這種事，路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辦公室後，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槍械改裝臺上，將之前是使用的HK417槍管取下，換上另一根全新槍管。
沒有辦法，之前別看他在與暗鷲的對峙中，連一彈匣20發子彈都沒打完，但因爲那子彈是他特製的反黑甲穿甲彈緣故，槍管已經承受了超出其設計額定範圍的衝擊。
要知道，NIJ四級防彈衣，是以十米內至少抵禦三發全威力步槍穿甲彈爲標準的。
這也就意味着，一般的762NATO穿甲彈，是無法有效穿透比NIJ四級防彈衣的防彈效果更好的黑色戰甲的。
在專門的反黑甲步槍還沒做出來的現階段，路遠也只好通過加大762NATO彈裝藥量，使用物理特性更優的穿甲彈頭等方式，做出一點那種專門的反黑甲穿甲彈來。
只不過後果就是，打空滿彈匣20發之後，普通射手步槍槍管必壞。打10發後，槍管就會受到不可逆損傷。2發後，槍管就需要全面檢查一遍後纔可繼續使用。
“光是這跟重槍管，差不多就花了我10000美金了吧！”路遠無奈嘆息着，“不行啊，這麼搞太浪費，還是得把那東西做出來！”
【但是那東西標示度太高，宿主不怕暴露嗎？】
“能打穿他們戰甲的特種穿甲彈標示度就不高嗎？”路遠挑挑眉道，“我已經忍耐好久了！你看，剛剛我的穿甲高爆箭就沒有用吧？我知道，要是用了弓箭，這幫人還不立刻跑去獵人那刑訊逼供？”
【……】
【說得有理。】
【不過，宿主你不覺得可疑嗎？城市獵人公司那麼明確的目標，剛剛那位黑甲戰士一語道破之前跟他們對戰的就是獵人小隊，爲什麼黑甲們不去直接找城市獵人報復？】
“嘿，以前我或許有些疑惑。但是現在，這不明擺着嗎？不過是內鬥需要一定的邊界唄？”路遠意有所指道。
“內部的兩個派系角力，可以搞出一系列非法勾當，可以殺一堆無關緊要的人，但是在角鬥場之外，暗殺角鬥士，就是破壞規則，就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利益損失！”
“呵呵，美卡人不就喜歡玩這種看似公允，其實永遠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內部爭鬥麼！”
【……】
【宿主覺得獵人在爲IAA工作？】
“這問題有些多餘了吧？”路遠似笑非笑道。
【額，抱歉，用詞不恰當。】
【宿主覺得獵人是屬於IAA體系內的特別行動隊？】
“不，不。”路遠輕笑着擺了擺手，“我相信，他們跟IAA的關係，大概就跟我們與IAA的關係類似。或者，跟我們的地堡與IAA的關係類似。”
“名義上的合夥人，實際上則是合約承包商。做事方法有足夠的自由度，但是做的事，卻是對IAA有利。”
“很有美卡風格的關係。”
“只不過，我可不相信黑甲勢力在知道我是誰之後，會看在特工14的面子上，不派人來暗殺我。”
“從這一點上，至少與獵人們合作的那位，能量也好，等級也罷，肯定比特工14這種基層小嘍羅強得多。”
【可是……】
“可是這樣又無法解釋獵人們爲何一直那麼窮，對吧？”路遠攤了攤手，“是啊，這事還真是複雜。”
就在路遠這邊一邊研究着獵人與IAA與黑甲的關係，感慨他們真是複雜的時候，對面被同僚救回去的暗鷲，已經忍着一身傷痛，再次來到地下基地的控制中心，向上級彙報起工作來。
“這麼說，你是被對方的重機槍不小心射穿了戰甲？”中心主位上那個高大的中年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彎腰同時還下意識捂着傷口的暗鷲，語氣頗爲平靜地說道。
“這，我不太清楚。我只是覺得，能射穿我們戰甲的，只能是重機槍了吧？”暗鷲此時的汗珠，抑制不住地在臉龐凝結，不知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慌亂。
“哼！廢物！”中年人看了她兩眼，突然大怒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有些人絕對不能死！就算死，也得等他們的命運結束之後！”
“馬丁瑪德拉索，一個小丑而已！最多再有一個月，他的命運就會結束！到時候隨便他被哪個混混槍殺在街頭都沒有問題！但不是現在！”
“你知道我們的核心資源多寶貴嗎？還有浪費在給他再造個克隆體上？”
“上次復活那個導演，直接讓我們的庫存少了一大半！這麼多天來，我們好不容易把消耗的補回來，又得再消耗一次！”
“你就跟那個沒用的母親一樣，徹頭徹尾的廢物！”
“來人，帶他下去！等他傷治好後，讓他去接替波刃！”
彎着腰的暗鷲，再一次握緊了拳頭，頭上的冷汗已快匯聚成河。
只是最後，他還是輕輕鞠了一躬，轉身跟着兩名士兵走向控制中心大門。
“通訊官，把山姆史密斯給我叫來！”
“什麼？他在跟FIB的人接頭？那就讓他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趕緊回來！我要他負責保護一名高價值人員！”
隨着身後的大門關閉，那近似咆哮一樣的聲音，才從暗鷲的耳畔消失。
他那緊握的雙拳，這才無意識地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