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繁華和平靜好像很不搭。遺憾的是，這裏是魯辛。
既然被吵醒，路遠也不打算再補什麼覺。
比照着古書和地圖策劃了一陣，稍微收拾下行囊，他便一身觀光客打扮，向着第一片目標區域進發，聖弗拉基米爾山公園。
一千年前的基輔羅斯王宮，還有曾經被弗拉基米爾大公在衆神殿原址上建造的教堂，全都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事實上，它們也只再存在了一兩百年。畢竟鐵木真家的小子們是真能打。而當時的基輔羅斯早已分裂。
當然了，又是兩百多年後，基輔羅斯的後代莫斯科大公國和克里米亞汗國，又滅掉了不可一世的欽察汗國，或者說，金帳汗國。
雖說基輔大公家的崽子們相互把同胞兄弟們打得腦漿迸裂的事情也不在少數，血緣親情這種事聽聽笑笑就得。對他們而言，權勢纔是最重要的。
總之，現在的聖弗拉基米爾山，是爲了紀念那位將魯辛乃至整個羅斯引入“開化文明”世界，被追封爲聖人的弗拉基米爾大公，甚至還有他的一座紀念碑。
那裏，很可能就是當年衆神殿的所在地。
至少這是路遠靠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推測出來的，最有可能的地方。
因爲提前規劃，路遠這次特意選擇了市區中心距離那裏不遠的一棟酒店。
現在出了酒店大門，沿着門口的南北向路，一直往北走，便能到達當下基輔最著名的景點之一，獨立廣場。
在那裏轉道向西北方走，就能到達目的地聖弗蘭基米爾山。
整段路程不過兩公里多一點，以路遠的腳程，若不是要僞裝觀光客像一點，幾分鐘便能到達。
然而作爲一名合格的觀光客，走在各式公寓建築之間的小路上不拍照也就罷了，若是到了獨立廣場還不狠狠端着單反消磨一陣子，怕是任誰都要奇怪地看上他兩眼。
所以在路遠的計劃中，這段兩公里的路程，他打算至少走一個小時。
然而到了獨立廣場後，他立刻修正了之前的打算，收起相機扭頭便走。
原因很簡單，獨立廣場周圍的人太多了些。
作爲地標建築乃至國家象徵，基輔獨立廣場的人流一直不低。但是今天的人員密集度卻是另外一個等級的。
而且，這次聚集的人員大部分都是年輕人，這也就罷了，他們稚氣未脫的臉上，卻常常泛着一片病態的潮紅，能看出整個人都處在亢奮的狀態。
這些人有三五個一起，也就一二十人一羣。小羣體內不知在討論還是爭辯着什麼，是不是能聽到一聲飽含怒意的謾罵。
還有另外一些人，時不時在幾個小羣體之間遊走聯絡，彷彿在謀劃着什麼。
不管怎麼看，這裏很快就會出現某種變故，以至於路遠一看情況不對，選擇了立刻離開。
{六哥，怎麼回事？看上去好像是某種抗議活動的前奏？}路遠一邊往山那邊趕，一邊在心裏默唸道，{不會是13年那次大騷動吧？我記得主位面是入冬了才爆發的啊？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這次再回魯辛，路遠從周圍壓抑的空氣中能感覺到，這裏的局勢比幾個月前更加暗流洶涌，波雲詭譎。
起初他以爲距離大事件發生越來越近，這個樣子並不意外。
但現在看來，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怕是這裏的大事件時間要提前爆發了。
【宿主記得幾個月前離開魯辛時，給有關當局發去的警告郵件嗎？】系統不答反問道。
{額，記得。}路遠回想了一下道，{我記得後來好像魯辛當局把那東西泄露了出去，好像還引得IAA那個特工不得不回五角大樓接受問詢？}
{那傢伙叫什麼來着？額對了，山姆史密斯！}
{怎麼，難道因爲這事，IAA打算提前搞事情？}
{可我記得他們好像是見縫插針，趁機使壞的啊？}
【嗯，確實如此。】系統應道，【IAA的行事風格，是提前佈局，煽風點火，待出頭鳥打響第一槍，再趁機擴大沖突，最後漁翁得利。】
【除非必要，他們絕不會主動當先鋒。】
{呵呵，就跟讓我運營兵工廠賣武器，他們背後抽水一樣？}路遠撇嘴道。
【不錯。】
【所以這裏的問題，其實是出頭鳥出現的早了。】
{額？}路遠腳下一緩，心裏有些沉重道，{是我的錯？怎麼回事？}
【這種事，跟錯不錯扯不上關係。如果非要扯的話，只能說，弱小就是錯。能力不夠，砝碼都被送到手上了，也沒能趁勢反擊，反而貪心不足自食惡果。】
【首先，主位面13年11月的大事件，是因爲親大羅斯的魯辛政府，暫停了加入歐盟的談判。】
【隨即，魯辛親歐派支持者便開始大規模騷動。最後局勢升級，親羅政府下臺，親歐政府進行了一系列“舒緩民憤”的操作，結果導致親羅派民衆民怨沸騰。】
【不久，克里米亞事件爆發，經過一系列國際國內政治鬥爭，最後以歐美偷雞不成蝕把米，大羅斯閃電戰亂拳打死老師傅而暫時結束。】
【當然，事件的後續影響始終未斷，主位面時間線的這裏，依舊火藥味十足。】
{然後呢？}路遠不置可否追問道。
【根據此位面現有的資料，在IAA間諜入侵事件之後，魯辛當局自以爲拿到了美卡的把柄，在國際關係處理上稍微顯得有恃無恐了些。】
{能不能說重點？}路遠終有些不耐煩道。
【長話短說，】系統從善如流道，【魯辛當局在一週前，提前宣佈了暫停談判的決定。】
【剛纔廣場那些人，應該就是親歐派在策劃騷亂。】
【換句話說，這位面大事件提前了一個多月。】
{居然真是這樣？}路遠一時心情複雜，頗有些好心辦壞事的沉重。
緩了緩，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忙道，{可是這麼重要的事，突然被大幅提前，一直改造這位面時間線的虛空飛蟲，居然不做些什麼嗎？任由時間線變亂？}
【不，宿主想岔了。】
【它們的目的僅僅是讓這位面的時間線無限近似於真正的巖星位面，而其他的事情並不在他們考慮範圍內。】
【巖星位面的核心在美卡，甚至僅在洛聖都自由城等寥寥幾個大城市。外界的事情，對幾個城市的人來說並沒有多少存在感。】
【所以虛空飛蟲們可能會安排人手修正洛聖都某些人的命運，卻不大可能多在意東歐這裏。】
{額，是這樣麼。}路遠想了想，覺得事實很可能如此，便不再對此多浪費腦細胞。
提前就提前吧，反正這種大事都是大勢所趨，想靠一個人力挽狂瀾本就不可能。這是上次離開魯辛時就想明白的，何苦現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想到這裏，路遠腳上的速度隨即加快了幾分。
離開獨立廣場不到5分鐘，他便登上了這座聖弗拉基米爾山。
雖說翻譯過來叫山，但其實英文對應用詞是hill，山崗，小丘。想來也知道，一座首都城市市中心的所謂山，肯定不會高到哪裏去。
連三步爬上這裏的最高處，無心欣賞周圍的風景，路遠立刻將心神轉移到對先行者氣息的感知上來。
好在因爲大事件的緣故，本來絡繹不絕的遊客，今天也格外稀少，讓他的行動也輕鬆許多。
感知先行者氣息，是路遠在羽蛇神那裏獲得的技巧。//
也不能算是獲得，畢竟有尼恩位面魔法的底子，又有意念這種偏向於強化感知的超凡能力，路遠對特意能量波動的識別本就相當強。
在羽蛇神那體會了一陣所謂的“光析能量”，便很快掌握了對這東西的探查能力。
離開羽蛇神的神界後，他甚至順着附近遺蹟石碑裏的殘存氣息，大概判斷出了被深埋地下的羽蛇神界琮的位置。
如果不是怕若把事情鬧大，引來虛空飛蟲關注，他有信心直接把那界琮從地下幾百米的岩層裏刨出來。
若是虛空飛蟲能有這項本事，這位面的伊述人倖存者們，怕是有一個算一個，早就都被處理掉了。
然而遺憾的是，路遠在山頂凝神靜氣足有小半小時，也沒能在附近感知到哪怕一丁點兒光析能量的氣息。
這說明，要麼這座小丘，根本不是當年弗拉基米爾大公修建衆神殿的那座山崗，要麼，就是當年的變故太過決絕，加上千年反覆的鞭屍，此地的先行者氣息，早已被沖刷殆盡。
平心而論，雖然前者的可能性也不低，但路遠更傾向於後者。
畢竟當年那段歷史就表明，基輔這座衆神殿本就倉促所建，而且存在時間不足十年，斯拉夫衆神的氣息本就不會太濃。
若不是羽蛇神信誓旦旦說這次修建肯定有斯拉夫衆神的核心信徒參與，並且肯定在神像裏安放了神界石，路遠連過來試一試的想法也不會有。
之後又那麼悲催地被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想來別說是一縷意識體，便是完好的上古伊述巨人族活生生站在面前，當時的弗拉基米爾大公都會爲了權勢，直接抽劍上前，活颳了那位先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