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比路遠想象的要好上一些,至少達格沃德不是把別人都發配出去自己卻在家裏歇着。
然而就當路遠以爲自己錯怪了他時,他卻一臉不好意思地找上了阿赫拉卡,說他最近收到了佛克瑞斯領的求援信,眼下他需要去風舵城,不知能否請阿赫拉卡南下去佛克瑞斯城幫忙。
心思單純的阿赫拉卡自然答應了下來。而且當聽說那裏可能是有吸血鬼侵襲時,大小姐瑟拉娜也自告奮勇跟着去了。
特納本來也要跟去,但因爲另一件事,他最終還是決定留了下來。
於是在阿赫拉卡與瑟拉娜出發後,達格沃德和他的頭號迷弟法卡斯,也動身前往風舵城。
至於瑟伯瑞娜,本來她是嚴詞拒絕了包括維加德和阿歷克斯在內所有人的同行要求。因爲她的計劃風險極大,而且多一個人容易給她添麻煩。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本正經地看向維加德,把維加德那顆老父親之心,傷得哇涼哇涼的。
不過最終,擁有無限隱身術的阿歷克斯,還是勉強獲得了與她同去的資格。
用她的話說,一直出於隱身術下的阿歷克斯,就同不存在一樣,應該不會成爲她的累贅。
隱隱猜到了她會用什麼方式“說服”圖留斯參加停戰會議,路遠對此倒是沒有多說什麼。
他只是把阿歷克斯的矮人球強行扣了下來,只准她帶上一支幾乎沒有戰鬥力只能充當偵察兵的矮人機械蜘蛛,美其名曰,她的主要任務是隱身,多餘的戰力沒有存在價值。
當然,如果不是他又給阿歷克斯狠狠補了一堆生命藥劑,後者怕是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讓自己去送死。
因爲被女兒當成了累贅,維加德雖然同意留在白漫城,但整個人的狀態卻相當不好。
所以特納最後選擇留下來,開解或者說寬慰自己這位“雙胞胎兄弟”。
這次路遠沒跟任何人出去,一是最近收集到的材料積壓地有些多,需要抽出時間來好好消化一下。二也是想在這闊別已久的白漫城裏轉轉,找找“當年的感覺”。
最初他是跟其他人一樣,借住在戰友團勇士之家的。
不過在達格沃德出發以後,他便發現戰友團衆人對他的惡意已經不再遮遮掩掩。
而那種惡意,在艾拉與阿蒂斯帶隊再次出城剿匪後,幾乎瞬間充斥了整個戰友團。
從阿蒂斯那裏路遠瞭解到,這裏邊一小半的怨念是因爲艾拉操練新人們有些狠,但更多是因爲替艾拉拔愴,想給自己這個負心人點顏色看看。
這事兒路遠自知理虧,也沒好意思繼續在戰友團待,趕忙在旅店租了幾間房,拉着特納維加德“兩兄弟”,一起搬了過去。
於是在遊蕩白漫城時,他“不小心”聽到了“兩兄弟”的對話,或者說特納寬慰維加德那些。
聽到兩人的對話後,路遠才赫然發現,原來維加德其實早就知道瑟伯瑞娜對待他的態度只是表面上的和善,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內心深處並沒有承認他是她的父親。
只不過同路遠對艾拉的歉疚類似,身爲父親的維加德對女兒瑟伯瑞娜的虧欠感更深。
對此特納表示非常理解,他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好吧,這是廢話,他們本就是異界多重身關係,經歷大同小異就是這關係的主要特徵之一。
慢慢地兩人就從互相寬慰鼓勵,演變成兩個女兒奴的曬女大戰。
與此同時,路遠也按下對維加德的擔心,轉身走出旅店。
旅店大門外不遠處就是白漫城的市集區,路遠二十年前沒少在那裏淘換些好東西。
然而因爲如今的內戰,商人們舉步維艱,想把遠方的貨物帶過來也難上不少,所以曾經充滿了奇怪但美妙商品的市集,如今已退化成了售販基本物資的農貿市場。
稍微看了看,發現不是附近農場裏的農產品,便是白河裏出產的各式河鮮,路遠便興趣缺缺地轉身離開。
熟門熟路地在市集外轉過一個街角,看着那間熟悉的木屋門外還掛着正在營業的牌子,路遠不由會心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阿卡迪亞的大鍋!”
臺詞一如路遠記憶中的那般,只是說話者的嗓音卻沒了當初的圓潤飽滿,多了些歲月帶來的沙啞。
而當女鍊金術師看清來人的面龐時,也是不由一怔,不敢相信地問道,“路,路遠?”
路遠笑着點了點頭道,“是我,好久不見了,阿卡迪亞。”
“這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路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那不重要,”阿卡迪亞點了點頭,示意路遠不用解釋,“重要的是你回來了。那,見到艾拉了?”
“……見到了。”
“是嘛。”阿卡迪亞彷彿從路遠的臉上讀懂了什麼,不由嘆了口氣道,“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雖然可惜,但糾結過去並不能改寫歷史。”
“想讓未來的過去變得不那麼不堪回首,只能靠走好當下的路。那是我們的努力唯一能影響到的。”
路遠愣了愣,不敢相信女鍊金術師居然能說出這種高深的話。
雖說阿卡迪亞是自己法師之路的啓蒙老師,但那是因爲自己魔法天賦太差,所以只能請個小學老師啓蒙。
可眼下當年的小學老師,竟然也有了大學教授的氣質,那種對認知的顛覆,並不亞於話語本身。
“你這臭小子,那是什麼眼神?”阿卡迪亞見自己的話居然換來了路遠的狐疑,不由羞惱道,“怎麼?你覺得這二十年我是白過的?不知道精研學習的嗎?”
與人生大師扯了一會兒皮,最後路遠還是被阿卡迪亞趕了出來。
鍊金師扣下了路遠從幽靈海附近帶來的優質鍊金材料,扔給他一句,“下次不帶上艾拉,恕她不會接待!”便把他退出了門外。
路遠站在門口看着木屋,苦笑着搖搖頭,轉身去了鐵匠鋪。
他發現,阿卡迪亞說那段話的目的,跟自己理解的意思,彷彿正好反了。
只是,事到如今,自己真的要那麼自私,讓已經在這世界紮根三十多年,有了無數眷戀的她,跟自己離開這世界嗎?
又或者還像之前那樣,自己躲着魔神的追捕,時不時來這裏與她私會,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路遠搖了搖頭,兩條路都太過自私和一廂情願,那不是他想成爲的人。
初戀是美好的,那就夠了。
現如今大家都有了各自的人生,相互祝好即可,何必強求。
路遠留在了白漫城,而艾拉卻選擇帶隊出城剿匪,這背後的潛臺詞,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路遠便慢慢將精力放在了消化吸收這次冒險的收穫上面。
鐵匠鋪雜貨鋪他也常去,與現在的兩位新老闆也攀上了交情。
一切,彷彿就跟二十年前一樣。
然而事實上,卻正好相反。
當年的路遠,是靠着給幾家店打工,才學會了初步的手藝。
而現在,卻是路遠拿着之前的積累,將兩家店當作了自己的進貨渠道。
眼下兩位店主正四處淘換高級裝備材料,就想在路遠那裏換到他們想要的高級鍊金藥水,或者鍛莫武器裝備。
一時間不止白漫城,就是周邊行商那裏,包括黑檀(烏木)、玻璃巖之類的高端材料,都被路遠以兩位年輕店主爲中轉,全部收入囊中。
兩種分別是本土曾經最優秀的輕重甲製作材料,當然,是不考慮龍鱗龍骨以及湮滅魔族鍊金術的前提下。
這讓路遠得以將自己防護力不足的短板好好彌補了一番。有系統幫助,對兩種本土特殊材料的解析也相當順利。
黑檀巖是一種本土火山玻璃形態的極其堅硬的材料,據說是紅山的岩漿所形成的。
根據本土神話,紅山中,有創世神之一洛克汗的心臟,所以那些岩漿形成的黑檀巖,便被認爲是這位神袛的神血結晶。
湮滅的魔族們,便習慣用這種材料加上一些獨特材料,煉製自己的魔族重甲。
另外,雙手斧龍裔手中那柄戰友團神器,傳自伊斯格拉莫的雙手斧,也是黑檀所造。不過傳說中那些黑檀是伊斯格拉莫看到人類城市被雪精靈屠城焚燬時流下的眼淚。
看來黑檀這東西跟神和神性人類的體液是分不開了。
玻璃巖,是一種乳白色半透明的綠色晶體,也是源自火山岩。
不過與它的表親黑檀不同,玻璃巖或者說孔雀石,更加輕巧,所以被精靈們用作輕甲材料。但有利就有弊,這種材料更不耐磨,容易損壞,需要時常修復。
所以,對路遠而言,前者是一種金屬性質更爲明顯的陶瓷合金,而後者則乾脆就是一類特種陶瓷。
只不過它們的製作工藝中,有大量尼恩魔法的參與,所以與科技側的現代陶瓷合金以及陶瓷複合材料有相似但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