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見蘿絲刷得一下從主控座上跳起來，伸出兩隻金屬前爪，指着車窗外破口大罵道，“XX的！是誰？是誰竟敢破壞老孃的小飛機？給老孃滾出來！”
路遠這才明白，原來那一聲茲啦，是蘿絲的導航用無人機被不明敵人打壞的聲音。
“敵襲？”燕子一聽更是鬥氣昂揚，立刻找到車載遙控機炮的控制面板，將武器升到車頂，同時伸手從駕駛位斜上方將瞄具眼鏡拉下來戴在頭上。
動作一氣呵成，看得路遠目瞪口呆。
這哪裏有點不對吧？燕子什麼時候對這車這麼熟悉了？
哦，想起來了！
她有阿歷克斯的記憶……
路遠這邊剛回過神來，那邊燕子操控着機炮已經對準前方樹叢打出了第一發25mm高爆燃燒彈。
一道小型爆炸過後，小半個樹叢被炸碎不說，周圍的枯枝也隨即被引燃。
“嘎！嘎！”
淒厲地叫聲中，兩道黑影從那道樹叢中躥出，恍惚間撞在一起，居然隱隱化成一道瘦高人影。
只見那人影足有兩米多高，渾身衣物破爛。破衣爛衫之間暴露在外的身體竟毫無血肉痕跡，而是一道道扭曲蜿蜒的樹根或藤蔓。上邊還好似掛滿了青苔。
而那人頭，
不！
根本就沒什麼人頭！那就是一棵連着鹿角的鹿首骷髏！在那骷髏下方，依舊是樹枝藤蔓一樣的結構！
“這是……鹿首精？”
身爲本地獵魔人的燕子，立刻叫破了眼前突兀出現的怪物的真正身份。
不過叫出名稱之後，燕子卻不由掃了路遠一眼，狠狠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這才操控着機炮開始往那鹿首精身上招呼。
路遠正有些莫名其妙，卻見不知什麼時候看回來的蘿絲，給他比了個手勢，才讓他反應過來。
{這，這都能聯想到嗎？}路遠不由苦笑，{從鹿首精聯想到海爾辛，聯想到艾拉？唉，阿歷克斯那小腦袋裏到底裝了我多少黑料啊！}
“鹿首精嗎？沒想到他們在這裏退化地也這麼嚴重。”
後方傳來的精靈賢者的話，讓正想着類似事情的路遠不由心中一動。
看了看外邊的戰況，雖然鹿首精沒有被機炮一擊斃命，但從它一邊躲閃一邊召喚周圍的狼羣渡鴉掩護上看，燕子的優勢還是相當明顯。
尤其燕子也不是將越野車當做固定炮臺在用，就這兩三次交火間，她已經操控着裝甲越野車在狼羣中碾壓了幾個來回。
確認這邊問題不大，路遠趕緊轉頭看向精靈賢者問道，“你知道這傢伙是什麼？”
“嗯。”阿瓦拉克點了點頭，雖然努力讓自己毫無表情，但路遠還是敏銳捕捉到了他微顫的臉角。
“怎麼？這東西不會跟獨角獸們似的，也是從你們那兒叛逃出來的吧？”路遠眼神微眯，試探性道。
果然，此話一出，阿瓦拉克眼皮不由輕跳兩下，一副被人戳穿心事後的動搖。
不過阿瓦拉克可是被燕子的獨角獸朋友們稱之爲狐狸的存在，妥妥的老狐狸，還是很快將自己的表情控制了起來。
順便，人家狂獵之王，一直衝鋒在與獨角獸們交戰一線的艾瑞汀，在獨角獸們那裏的外號，還只是雀鷹而已。
對比感覺一下，這位阿瓦拉克在獨角獸們心目中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果然，鎖住表情之後，阿瓦拉克對路遠的文化卻是不答反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又從何說起？”
路遠看了看老狐狸，輕笑一聲道，“是麼？那我先說好了。”
“在我是雷神的那個世界，也有精靈族的存在。不過他們與人類的區別更小，或者說，他們幾乎可以被認爲就是人類的一個分支。”
“呵呵，你要說什麼？說是你創造了你們那個世界的精靈？”阿瓦拉克冷笑兩聲，“如果想通過這種蹩腳地方式打擊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們艾恩艾爾經歷過衆多不同的世界，見過無數不同的種族，當然知道有些種族就算外貌相似血緣相近，也可以是勢力天差地別的兩個族羣！”
“遠的不說，這個位面裏那些被蠻昧的人類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艾恩希迪，不就是一個明證？”
“他們曾經跟我們是一個種族。然而現在我們可以輕易毀滅這裏的全部物種，他們卻守不住自己的家園。”
“兩者只差距，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嗎？”
路遠則挑挑眉，“別急，我可沒那麼說。”
“在我們那個世界，精靈們，算是另外一羣所謂神創造的半神之人。當然，不是那種各個有某位神袛一半神能的半神。只是介於凡人與神之間。”
“他們是爲了戰爭的目的被創造出來的族羣。然而創造他們的神袛過於珍惜自己的力量，不願賜予他們太多能力。”
“爲了彌補戰力的不足，他們還創造了另外一些戰爭生物。”
“其中，有一位被認爲是大地女神之子的自然神，便是頭頂鹿角的人形生物。”
“祂也被精靈們尊爲神袛，據說被稱爲有角者，科爾努諾斯。”
“然而，在漫長的戰爭中，那一羣神袛逐漸隕落，就連那個精靈族羣，最終也完全消失，只留下些許混血後裔，在孤島上苟延殘喘。”
“便是曾經的神袛，也完全消失在他們的文化中，只有當年戰爭區域附近殘留的只磚片瓦中，還有一點鹿首神的痕跡。”
這些，確實是光析位面某個伊述人聚落髮生過的事。
不過他們確如路遠所說，因爲族羣已經失落在歷史長河中，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再也無人知曉。
這也是當年索納茲在東歐大平原上追擊洛基大蛇時，確認過已經被伊甸當局附近興起的一神教明確幹掉的伊述人聚落之一。
他們便是，凱爾特人，德魯伊教。
當然，在路遠的主位面，那裏的凱爾特人除了伊述人造物這個身份外，所經歷的事情大差不差，也是這個套路。
主位面華夏提起凱爾特人，要麼完全不知，要麼大概知道可能是愛爾蘭人，再厲害些，知道威爾士人和蘇格蘭人。
然而事實上，凱爾特人曾經佔據着大半歐洲，從北歐斯堪的納維亞（挪威瑞典）到西歐伊比利亞（西班牙），都生活着凱爾特人。
羅馬帝國奠基人凱撒大帝，在他征服高盧時，那所謂的高盧人，其實就是凱爾特人。
倒是後來的原高盧地盤上生活的法蘭西人，其實是日耳曼部族的一支，法蘭克的後人。也就是歷史上的法蘭克王國後裔。
只不過，當他們曾經的地盤，對比現代那孤零零一個半島的窘迫，就更讓人感到世事無常。
外加日耳曼人確實好胃口。
講完光析位面的精靈與鹿首神，路遠便止住了話頭。
“然後呢？你講這些要說什麼？”阿瓦拉克依舊好不鬆口。
“呵呵。”路遠輕笑兩聲，“其實這鹿首精我在其他世界也見過幾次。實力參差不齊。”
“有的就像這個，基本就是比凡人強一點兒的會一些基礎魔法的怪物。”
“還有的嘛，已經可以稱之爲神了。”
路遠這裏指得當然就是尼恩位面的魔神海爾辛，或者他的艾拉，也就是之前阿歷克斯/燕子喫醋的那個對象。
“拋開能力強弱不說，僅僅是形象與具體的力量類型與使用方式，不同位面的差別其實並不大。”
這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他去過的異位面大都是靠着主位面文娛作品檢索出來的相似度高的世界。
而主位面文娛作品都是有着相同的素材來源的。
對魔幻作品而言，最常用的來源，自然就是各文明流傳下來的神話了。
既然鹿首神這個形象的來源可以確定是來自凱爾特遺物中的科爾努諾斯，那麼他經歷過的世界裏出現的鹿首精鹿首怪鹿首神，自然會與那位科爾努諾斯甚是相像。
“所以？”阿瓦拉克又問。
“所以，我猜，這裏的鹿首精，即便有所出入，但它的來歷也不會有多特別吧？”路遠笑了笑。
“是你們這些艾恩艾爾造的戰爭機器，還是你們的神造的？就好像當年你們征戰不同世界是利用的獨角獸們一樣，你們是不是也曾利用過這些可憐的鹿首精？”
“只不過，他們也反叛，或者乾脆只是失去了利用價值，就被你們拋在一邊，自生自滅了？”
一句“自生自滅”的同時，樹林裏那頭鹿首精的鹿首骷髏，終於遭受了燕子高爆燃燒彈的一發直擊，直接炸裂成一團碎骨片，四散飛去。
失去了鹿首，那東西身上的樹枝藤蔓也彷彿失去了骨架一般，如污泥流水似的傾瀉而下沒入地面消失無蹤。
“啊哈！就這東西居然有1000點？開玩笑的吧？”
主駕駛位上燕子的興奮大笑中，一直盯着精靈賢者的路遠，再次捕捉到了阿瓦拉克臉上一閃而逝的微妙表情。
{這傢伙！這傢伙肯定知道些什麼！他心裏知道的，肯定比他承認知道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