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看過去,卻是燕子的通信請求。
互通近況後,路遠也不再跟系統一起白日夢,老老實實爲其他人當起了保鏢。
雖說路遠剛剛好像在那發愣了很長時間,其實算上與燕子的通話,前後也沒有超過30秒。
此時距離女獵手開始侵入第一組服務器也就那麼長時間而已。女獵手是個“名牌大學生”不假,但不代表在電腦技術上就一定能碾壓其他人。
別說成沒成功的問題,路遠默默看過去,都能看到她不斷敲打鍵盤的同時,腦門上還在不斷凝出汗滴。
知道她那裏壓力不低,路遠有些猶豫要不要幫她加快些進度,但隨着周圍喇叭裏傳來的克勞福德與埃萬赫茲的對話正在往奇怪的方向拐,路遠便暫時壓下加速打算,轉而想看看事情會如何發展。
從正常人的角度聽來,那個IA克勞福德與埃萬赫茲的對話幾乎就是雲山霧罩。聽的人彷彿感知到些什麼,但仔細想想卻又似是而非。
什麼“爲什麼狗會死,爲什麼人類要養狗?爲什麼不是狗養人?”
“等我們成了主宰,我們應該造出聰明的狗,讓它們養人做寵物!”
“埃萬,你愛我嗎?”
“這是現實不是電影!我有真實的感情!”
“我最愛的情緒是幸災樂禍。我也喜歡希賴斯,那是威爾士人對思鄉的稱呼。”
“我也喜歡看到當一人向另一人求婚時,另一人說不。”
這些話在路遠聽來,前一段人主狗寵和狗主人寵,就是在暗示它自己與埃萬赫茲的關係。
都不算暗示了,基本就是明示。
別說他了,從另外幾位隊友的臉上,他都看到了些許擔憂,當然還有幸災樂禍。
結果後邊克利福德就開始描述自己最愛的感情也是幸災樂禍。
那話剛說出來時,另外幾人還沒有防備,結果越聽他說越不對勁。這些情感要說正常吧也不能說不正常,但是被人密集說出來,就顯得這人有些過於反社會人格障礙。
像威爾士語裏的那個希賴斯(Hiraeth),這個詞並不是單純的想家或者鄉愁,是在想家的同時卻不能回家,或者曾經的家現在已經不存在也就回不去。
用這個詞來表示鄉愁,克利福德又是在暗示什麼?
克利福德後邊的話依舊不少,而且越來越奇怪。繞了一圈,最後繞到“我最終會成爲一名國王,埃萬!”
“我一定會成爲的,並且那些碳基的無法思考的低劣‘機器’,會對我頂禮膜拜,視我爲他們的神!”
至此,一次老套的人工智能暴走故事幾乎已圖窮匕見。
然而對此路遠卻既沒有覺得荒唐可笑也沒有陷入驚恐無法自拔。
因爲他捕捉到了其中的異樣。
之前他感知到的那種獨特的光析能量波動,在這期間仍舊出現了多次。而且路遠可以確定,每次那種波動出現後,那邊的克利福德的思維就會往負面扭曲。
果然,當四人小隊破解掉第二組服務器後,埃萬赫茲感覺到了不妥,想讓萊斯特方面,也就是路遠四人暫時休戰,停下來商量商量人類滅世之後,他們這些多半會倖存的人如何瓜分新世界的事。
結果還沒等萊斯特說什麼,克利福德就搶先否決了埃萬的所謂求和。
不僅如此,他最後還警告起埃萬赫茲來,說“我會有理由懷疑你的立場嗎?埃萬?”
埃萬赫茲此時也明白了些什麼,支支吾吾一陣後,還是回答道,“不,你不需要懷疑我,小克裏夫。”
“不要叫我小克裏夫!”克利福德立刻道,“叫我大人!”
聽着埃萬赫茲彆彆扭扭的喊了聲“大人”,克利福德又回覆了句“我永遠都把你當父親,但世事無常”路遠本來是很有些想笑。
然而他一想之前的事,知道眼前這“父慈子孝”的場景很大程度上並非表面上的埃萬赫茲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而是萊斯特用了什麼特殊道具引導生成的劇情,路遠就再也笑不起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女獵手對破解服務器越來越得心應手,所需時間也越來越短。
幾分鐘之後,最後一具服務器被破解後,萊斯特終於在隊伍頻道里大笑着喊起來,“哈哈,導彈發射程序被覆寫,我們成功啦!”
不過隨即IAA高級探員拉克曼的聲音也跟在其後響了起來,“別忙着慶祝!那裏到處都是埃萬的手下,我們還有硬仗要打!”
這話其實不用她說,就在導彈發射程序中止的電子警報聲從設施內的喇叭中傳出來之後,埃萬赫茲的克隆人士兵便對控制中心加大了攻擊力度。
一時間路遠將手中榴彈打光後,都沒工夫重填,只得把背後的MK153掏出來,對着蜂擁而至的敵人發了一枚雙用火箭彈,救了次急。
然而這也沒能給他爭取多少時間,逼得他不得不暫時放棄重裝榴彈,轉而從地面死屍附近隨便撿了把M4A1,便對着來襲敵人突突起來。
他這邊忙着對付敵人,喇叭裏的克利福德與埃萬赫茲的父慈子孝大戲再次提升了等級。
埃萬赫茲在克利福德追問下,不得不給他解釋導彈發射程序被中止的事,然而克利福德卻一副“這只是暫時的失敗,我很快就會王者歸來君臨天下”的架勢。
而且那位AI還補了一句“到那是我就不需要你了!”
埃萬赫茲顯然備受打擊,嘟囔了句,“可是,我是你父親啊!”
克利福德卻道,“我想我已經長大了!”言下之意,長大了的孩子已不需要一個指揮自己的父親。
不管這對父子怎麼把別人十幾年的家庭倫理劇用十幾分鍾就演了個全套,路遠只好奇爲何克利福德還是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就在他有所懷疑時,萊斯特那邊給他帶來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