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終於安靜下來了,衆大臣這才走到中間施禮。
“衆卿可有話說?”劉協開口問道。
“啓奏陛下,何進之罪已經查清。其罪一謀害先帝,有蹇碩義子左靈爲證。其罪二謀害孝仁太后,有袁二袁七爲證。其罪三,謀害皇上······”
這個董卓還真會找,把何進的罪責列了十八條,條條都是大罪。
“陛下,太后何蓮,罪大惡極······”董卓說完何進,又說何蓮,當然如果沒有何蓮的允許,何進也不可能犯下如此大罪。
“太尉,太后乃朕之嫡母,斷不會做出悖逆之事,肯定是其母舞陽君唆使。”劉協阻止董卓說下去。
當然,董卓也想到了這一層,太后畢竟是劉協的嫡母,作爲兒子,如果治罪母親這是一種不孝的行爲,是要被天下人詬病的。
劉協早就知道何蓮有罪,昨天已經問過蔡邕了,根據蔡邕的意思,劉協把何蓮之罪歸到舞陽君身上。
原本劉協是要歸到何進身上的,但是剛纔發現,舞陽君居然放火殺自己,於是劉協就給舞陽君判了死罪。
接下來就是何苗的罪,舞陽君的罪,何福、何忠、何祿······
何進案何家牽涉其中有一千餘人,其中三百餘人犯有死罪。朱家牽涉四百餘人,死罪一百一十三人,其他家族也牽涉一些,但是人數不多。
“廷尉,按照律法這些人該如何處置?”劉協問道。
崔烈聽到劉協點名,知道該自己出場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奏章,走到中間開始陳述。
何進所犯之罪太大,不管哪一條都是大罪,何進已死,廷尉判處誅九族的處罰。
按照這個算法,何家的人要被殺好幾遍纔行。
聽完崔烈的判決,劉協淡淡的說道:“何進是太后之兄,如若誅九族,豈不是連太后也不能倖免?朕豈能做如此不孝之舉。這樣吧,凡死刑者,本人處死,家產抄沒歸公,只留一宅房(三十步見方),五十畝地供子孫生活。非死刑者,可繳銅抵罪。”
“陛下仁慈,臣等謝恩。”這些大臣原本今日早早來到朝堂,就是想爲自己的子嗣族人求情的,想不到他們還沒說,劉協就開口讓他們繳銅抵罪,給了他們的子嗣活路。
當然,劉協也不是傻子,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點人算什麼?放了就放了,要是把他們逼急了,整個朝廷就亂起來了。
歷史上董卓不是也放過曹操袁紹一馬,原因就是,士族這邊的反彈太大,董卓根本壓不住。
所以,劉協要文火熬製,一點一點的收緊,而且每一步都得站穩大義纔行。
崔烈表示下去重新一定奏章,退到一邊去了。
袁隗見董卓奏完,跟着站出來。昨天劉協可是安排了兩件事情,一件事查何進案,另一件就是查應卯案。
兩件事分別是董卓和袁隗主持,一個代表武將軍閥,一個代表文官士族,誰也不願意被別人比下去。
“啓奏陛下,臣昨日清查各府衙應卯簿冊,今年一到八月,點卯天數爲一百九十二天。太傅府,應卯一百九十二天(每天上班)者十三人,應卯一百八十九(缺勤三日)天者十二人,應卯達到一百六十七(缺勤二十五日)天者不足三十人。太尉府······”
劉協認真聽着,發現各府衙真正每天堅持上班得人數,最多得也就三四十人,少的只有一二人。能夠控制在二十五天以內的曠工,也不足一百人。看來,這些立着名頭,拿着俸祿,卻在外面做着自己得事得人的確不少。
剛纔董卓可是冒着得罪太后和諸多大臣得風險把何進案查清楚了,袁隗自然與不會掉鏈子,讓董卓小看了自己。
“啓奏陛下,按祖制,凡缺勤二十五天者不得爲官,臣已經把這些人統計出來了,請陛下允准。”袁隗感覺自己得背上全是鋒芒,可是還是咬着牙,把這些人得名單拿出來。
因爲缺勤而被罷免官職,說起來也不是好事,對這些人得名望影響巨大,想要再做官,幾乎不可能,誰願意用偷奸耍滑,只拿錢不幹活得人呢?
“啓奏陛下,這些人雖然點卯未到,但是也不是沒有做事,如果全部開革,恐各衙門難以運轉。”大司農周忠站出來說道。
“這倒是一個問題,太傅,祖制對各府衙得人數可有規定?”劉協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遇事就問袁隗,其實就是借袁隗的口,說自己的事。
“啓奏陛下,祖制有定,各府有數。太傅府設長史一人,秩千石,掾屬二十四人,令史、御屬各二十二人,一共六十九人。太尉設長史一人,秩千石,各曹掾、史、屬共二十四人,黃閣、主簿各一人,令史及御屬二十三人······”
袁隗也是博學,一口氣把大漢朝各府衙的編制數全部說出來,而且幾乎沒有偏差。
“太傅真是博學之人,這些朕都不是很清晰。既然事有祖制,那就按照祖制辦理即可,凡超出的人數,俸祿由招收的人負責發放。太傅,昨日朕與侍中蔡邕談論,有一事不明,我朝可有官員考覈之慣例?”
劉協虛心請教,作爲太傅,不得不說,誰叫你是太傅啊。
太傅就是皇帝的師傅,這可不是說着玩的,皇帝有不懂的,你太傅就要教,如果皇帝做錯了,那就是你這個太傅沒教好。
袁隗現在可是憋屈得緊,過去面對劉辯,稍稍施加壓力,劉辯就順從了。可是現在面對劉協,自己居然被劉協牽着鼻子走,最關鍵的是,自己還不得不回答。
“啓奏陛下,祖制,每年歲末,三公將對官員進行考覈,分出等次,最者獎賞,殿者開革。”
“哦,就是說從下個月開始,三公將對官員實施考覈,對嗎?”
“對。考覈時間是每年十月到十二月。”袁隗不得已,只好回答劉協的提問。
“考覈的結果直接運用於是否賞賜和繼續任用,對嗎?朕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考覈得最的,朝廷就發放歲賜和節賜。考覈得殿的,朝廷就不發放歲賜和節賜,還要開革他。”
劉協盯着袁隗,這是關鍵的問題,直接影響自己今年發放的歲賜多少。
“是的,對官員的考覈分五等,第一等爲最,朝廷發放獎勵,提拔任用。第二等爲優,朝廷發放獎勵,可酌情升遷。第三等爲良,發放獎勵,但不予升遷,期滿回鄉。第四等爲中,朝廷不予獎勵,也不懲罰,留職任用。第五等爲殿,免其職務,發還鄉里。”袁隗萬般不願,可是沒辦法啊,這是祖制,袁隗總不能說自己不知道吧。
“朕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朝廷發放的獎勵,就是歲賜節賜。”
劉協緊咬着袁隗話中的漏洞,一定要袁隗說得清楚。獎勵,可以是其他,也可以是歲賜,這裏面一定要說清楚,否則今後執行起來很是麻煩。
“是。”袁隗推脫不過,咬牙說道。
其實,這歲賜就是年終獎,實行得是績效考覈。
不過昨日劉協在看劉華拿過來得簿冊得時候,對所有官員都發放年終獎這個做法,劉協很不贊同,那些一天都沒來上班的人,居然還能夠領到高額得年終獎,這簡直就是笑話。
所以,劉協打算改掉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