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她的心頭莫名出現了一絲不安,書寫着什麼的白皙手掌總是不自覺地輕輕摩挲,這是隻有她緊張時纔會出現的動作。
自從靠着那個人的幫助,在一堆兄弟姐妹的學習進程中脫穎而出,成爲新一任的教皇后,她就很久沒有出現這種焦慮動作了。
至於那些學習進度沒她快的兄弟姐妹,已經全部死了……這是教皇一脈自古以來的傳統。
學習了那種禁忌的知識,失敗者不可能活下來,出生在至高無上的教皇家族,就必須接受比常人殘酷千百倍的試煉。
勝着生,敗者死!
“噗通……噗通……”
隨着身後傳來兩聲細不可聞的重物倒地聲,少女教皇的瞳孔驟然顫抖了一下,握住鋼筆的手掌猛的一緊,卻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種聲音她永遠不會忘記,就在她加冕成爲教皇的那天,曾經的兄弟姐妹面色默然,在幾杯毒酒的作用下,他們倒在地上的聲音就是這樣。
沒有慌亂地大喊大叫,少女知道那樣做的後果只能是死得更快,她只是冷靜地進行不斷思考,來到自己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嘖嘖,真是沒想到吶,永耀教會的現任教皇竟然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隨着一聲不帶絲毫情感的冰冷聲音響起,少女的汗毛陡然豎起,因爲一把閃爍着冰冷寒芒的短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順着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來回遊走,彷彿下一刻就要將她的動脈徹底撕裂。
她能清楚地看到,刀背之上有着點點殷紅,鼻尖也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鐵鏽味。
“我,已經二十歲了,周銘閣下。”
少女語氣強作平靜地說道。
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便不斷分析着背後那人吐露的話語,從他那稍顯驚訝的語氣看,他就不可能是十二主教的人,而既然他不是十二主教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偷偷潛入教皇城的人。
對於教皇城強大的守衛力量,少女教皇還是很有信心的,有能力無聲無息潛入教皇城的,絕對不是普通人,那麼……一個在大陸活蹦亂跳上百年的傢伙,很顯然就出現在了少女的心中。
“哦,看來你很聰明嘛,你叫什麼名字?”
被猜到了身份,周銘目光中卻沒有一絲的溫度,手中的刀刃沒有收回的打算,彷彿下一刻就要將少女教皇纖細的脖子徹底割斷。
“我的名字是優·艾迪亞,閣下稱呼我爲優就可以了。”教皇少女優的身軀依舊絲毫不動,語氣平緩地說道。
“那麼,優,你應該知道我爬上來的目的吧。”
周銘雙眼微微眯起,稍稍探過頭對着少女的脖子吹了一口氣,看着優那白皙脖頸上的汗毛豎起情況……
——看來是強裝鎮定啊!
“很抱歉這麼多年對你的追殺。”
沉默了一會,優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淡淡道:“根據禁忌知識保密原則,我們不容許有禁忌知識在外面傳播!”
“禁忌知識……那是什麼?”
似乎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被宣判爲魔鬼的理由,周銘眉頭微微一挑,輕聲問道。
“就是被你稱爲科學的知識,就像是神靈禁止人類食用的禁果。”
少女優整理了一下措辭,嚴肅道:“禁忌知識會啓蒙人類的好奇心與智慧,使得人類不斷去探究一些本不該探究的東西,直到最後……這會徹底導致人類的滅亡!”
“這不是什麼危言聳聽,而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情!從三千年前開始,我們一族便自願成爲了禁忌的守密人,幫整個文明保持愚昧是我們的責任。”
“呵……真是有意思的理由?但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周銘嘴角不自覺咧起一絲弧度,冷笑道:“雖然我很意外能從你嘴裏聽到這樣一番看似有點哲理的話,但仔細想想那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你們不允許科學知識傳播,只要在大陸上禁止科學研究就可以了,爲什麼不那麼做?”
對於周銘的嘲諷,優只是微微地轉過頭來,用着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周銘。
“河水……堵得住嗎?”
周銘一時間有些啞然了,堵不如疏!思想這玩意就像是大河之水,每一個人都是河中的水滴,源源不斷奔騰不息,越堵越爆。教會很聰明地沒有將其徹底堵死,而是在旁邊挖出一條溝渠,引導着河水向着矇昧方向涌去。
“那麼,你如何證明科學發展到盡頭必然是毀滅呢?如果你不能證明的話,我就會當你撒謊,然後一刀刀砍斷你的脖子。”周銘收回手中的短刀,冷漠道,絲毫沒有對方是個美少女就手下留情的想法。
面對着周銘毫不客氣的威脅,優沉默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還是嘆氣道:“如果是你的話,也無所謂禁忌知識的封鎖,那麼……你就和我一起來吧。”
少女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白金色長袍,又扶了扶自己頭頂歪歪戴着的小皇冠,然後不言不語地向着外面緩步走去。
周銘也沒有阻止少女教皇的舉動,默默跟在身後。
以他現在的戰鬥能力,優只要有什麼胡亂舉動,他能瞬間將其殺死,大不了到時候再復活一次就是。
兩人一前一後在教皇殿中緩步行走,即使路上遇見神殿守衛也被優直接喝退,直到最後,兩人來到了祭壇區域!
“果然是……我想的那種東西。”
周銘跟在後面眼睛一眯,看着周圍的金屬牆壁,身位不着痕跡地向優靠近兩步,對於這種未知的東西,周銘絲毫不敢大意,就怕少女還有什麼後手導致陰溝翻船。
“嗯……到了。”
兩人一路像上攀爬,終於在一個滿是五顏六色光幕的區域停下。
“哦?這裏是……控制中心?”
周銘好奇地撇了一眼旁邊的一個光幕,上面赫然都是一些控制界面的各種參數。
“可能是吧。”少女熟練地調出一個黑色的光幕:“三千年的時間裏,我們一族都在破解這裏的文字信息,學習這裏的禁忌知識,根據不斷比對猜想,大部分通用文字已經被我們破解,只有少部分還不知道什麼意思。”
“喏,我們就是發現了這個,才知道禁忌知識越是研究就越會產生巨大的災難,我們的祖先感到恐懼,所以我們一族才堅守着保密原則,禁忌的知識不可外露。”指着黑色界面,優悲傷地道:“你,應該看得懂吧。”
如果不是因爲這該死的禁忌知識保密原則,教皇一脈本應該是大陸上最繁盛的家族,哪裏像現在這樣一脈單傳,甚至教皇本人都會如同囚徒般永遠禁錮在教皇城。
黑色的光幕界面,周銘瞳孔一縮,不由自主想到了凱特的話。
湊近光幕,周銘臉色難看地渾身顫慄地讀到——
“在環日軌道加速器的超能級實驗下,大統一模型的數據應該已經被這艘記錄飛船獲知,但很遺憾的是我們可能已經被毀滅了。”
“飛船之中有着一些我們文明的物種,它們是無辜的,不該被一起毀滅,於是我們將部分生物樣本封裝進了記錄飛船之中,希望它們能活下來。”
“我們將我們知識放入了這艘飛船裏,如果有文明能撿到它,還請你們舉起我們掉落的火把,沿着我們的道路向宇宙真理繼續探索下去吧,這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求道者文明敬上。”
聽完了周銘讀出的話語,優緩緩點點頭:“神龜,就是存活時間最長,也是唯一還存活着的生物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