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奧斯火山的距離不是很遠,第三軍團的駐地位於一個峽谷前方,峽谷的一邊是廣袤的人類王國平原,另一邊則是與之接壤的蠻荒之地。
軍隊行至駐地內部,王嵐便能隱約聽見一陣陣嘈雜的人聲與獸吼,混雜着刺鼻血腥與腐敗臭味的奇特酸爽透過並不密閉的車廂直衝鼻腔,這使王嵐本能地皺了皺眉頭。
這種味道,就像是進入了某個原始的屠宰場一般。
“下去!”
當獸車停下了時,王嵐便被兩名衛兵粗暴地趕下了車,由於之前摩登統帥的命令,他倒也沒有重新被綁縛住。
對於衛兵的粗暴舉動,王嵐倒也不覺得什麼,很自然地便下了車。
眼前的昏暗一瞬間被照亮,當面前的景物徹底映入他眼中後,一種發自心底的震撼便油然而生。
屍體,滿目都是的巨大屍體!
成噸的獸屍就這樣露天堆放在一起,數十名光膀子的大漢喘着粗氣,汗流浹背地把肉塊剁好,然後將大量的肉塊裝進一輛輛打開的貨車之中,簡直就像土石車載貨那樣,裝滿了一車便直接拉走。
可以想象的是,這個世界的人一定是不缺肉喫的,難怪一個個身高馬大,體壯如牛。
在車隊的旁邊,則有着大量穿着打扮與軍隊格格不入的人,他們沒有穿笨重的鋼盔,而是一身適合小隊作戰的皮甲,身後揹着各種各樣的巨大兵器與狩獵工具,與商隊主事人正在商談獸肉價格。
“那是由巨獸獵人組成的狩獵小隊,在沒有獸災的情況下,就是他們進入蠻荒狩獵巨獸,雖然絕大部分人的目的只是賺錢罷了。”
就在王嵐即將收回目光之際,那名有着銀色長髮的聖職者走了過來,他臉上帶着一絲意義不明的笑容,對着王嵐介紹道。
“貝爾特閣下,他是我們第三軍團的重要俘虜,作爲情報的提供者,相信你也知道他的危險性,爲了你的安全着想,請你不要和他接觸。”
王嵐還沒有說話,摩登統帥的副手便走了過來,他對着王嵐身後的兩名衛兵使了個眼色,才微笑着對聖職者說道,言語在“我們”“安全”幾個字上下了重音,似有所指。
“哦,那是我冒失了,還請利特副官見諒。”
名爲貝爾特的聖職者眼睛眯了一下,緊接着便對副手微微一笑,指向王嵐:“只是,我這次前來,受到了希爾斯營長的囑託,射手營的兄弟想要見這位先生一面。”
由於陣型沒有散開,在第一輪空中襲擊之中,射手營的損失最大,死亡的那些人暫且不說,某些眼睛失明的人才是真的慘。
雖說二十二世紀的地球已經可以製造出與神經接駁的電子眼,世界上的發達國家也基本上沒有了盲人。
但這裏可是科學極度落後的異界,失明的士兵會被直接退伍,然後一生只能在黑暗中度過,這比直接殺人更加過分,難怪射手營想要見王嵐這個空中飛人一面了。
“這……我得向統帥報告。”
如果是貝爾特聖職自己或者其背後教會的意思,利特副官並不在意,但既然是射手營兄弟們的意思,那利特副官就不得不考慮一二了,因爲這事鬧不好就會引發軍團內部的間隙。
“可以!告訴希爾斯,這人我還有用。”
這時,處理完手頭工作的摩登統帥從獸車中走了出來,他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瞳打量了貝爾特聖職一眼,片刻後說道。
“那就多謝摩登閣下了。”
貝爾特聖職聞言,臉上的笑容不由更甚一分,他對着摩登統帥行了一禮,然後便自顧自地向着一個方向走去。
王嵐身後的兩名衛兵見到摩登都這麼說,那就沒什麼問題了,他們推了王嵐一把,跟了上去。
“統帥大人,屬下總覺得這貝爾特有點問題,會不會是教會方面有什麼動作。”
見到四人離遠,利特副官的眉頭不由皺了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摩登統帥說道。
“有問題正常,畢竟……教會也腐朽了啊!”
摩登的獨眼眯了下,冷笑一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生命教派的人。這傢伙,上次還隱晦試探我是否對死亡有恐懼。”
“生命教派?這……可他們不是已經在百年前就被那位毀滅了嗎?”
聞言,利特大驚,他不可思議地問道。
“誰告訴你他們毀滅了?”
對此,摩登只是斜視了利特一眼,冷漠道:“生命教派誕生於人類對永生的渴望,只要人類的生命還有盡頭,它就一天不會毀滅,每一個即將老死的貴族或富商,都可能是他們虔誠的教徒。”
利特悚然,生命教派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陰險毒辣,打着追求永生的旗號,肆意褻瀆踐踏生命,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活體實驗了。
而永耀教會的聖職者裏,居然混入了這樣的東西,簡直可怕。
然而,有一種更可怕的猜想利特沒有想到,或許不是生命教派混進了聖職者裏,而是……恰恰相反。
另一邊,王嵐在兩名衛兵的押運下,跟着貝爾特聖職便來到了一間巨大的木製營房前,營房沒有太多的裝飾,顯得十分乾淨,裏面傳來一陣陣地弓弦聲。
走入營房內部,裏面正在進行射擊訓練的壯漢立馬轉頭看來,當看到被押過來的王嵐時,眼中不由煞氣一閃,手中的大弓緊緊握住。
“你好,我找你們希爾斯營長,他要的人已經帶過來了。”
貝爾特聖職絲毫不知道摩登統帥對自己身份的猜忌,他瞟了一眼絲毫不慌,反而在四處打量的王嵐,纔對着一名胸甲上刻有三道標記的壯漢笑到。
那名壯漢死死盯着毫不在乎的王嵐許久,然後才放下手中的大弓,冷冷道:“跟我來。”
於是,王嵐便被壯漢領到了一間寬闊的病房之中。
病房裏,一共有着大概三十多張牀,三十多名射手營軍士躺在病牀上,身體一動不動,他們的身上全部都有着重度燒傷的痕跡,扭曲的皮肉發紅發黑,看上去格外恐怖。
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眼睛通通用紗布纏起,竟全部都是失明人員。
在病牀邊上,一名左臂綁着紗布的國字臉男人正坐在其中一張病牀旁,低着頭小聲對病牀上雙眼失明的傷員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