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曜雖然聽了黃菊花在路上描繪的梵小木究竟受了多麼嚴重的傷,但在見到她時,心臟還是緊緊收縮了一下。
他實在是無法相信司馬懿懷裏的這個血人是那個活潑好動的麼麼兒寶貝兒。
血紅色的鮮血順着兩人的衣角滴在淡藍色的地板上,格外刺眼。
司馬懿抱着梵小木,冷眼看向莊周,“你有辦法救她?”
莊周轉身讓出身後懸浮的球形透明玻璃水缸。
“她已經丟了半條命,不想讓她死就趕緊把她放進來。”
司馬懿皺了皺眉,就這麼放進水裏,她還能呼吸嗎?
雖然他是有辦法救她,但付出的代價......他已經身處黑暗之中了,怎麼能......再拉她進來。
他抱着她走過去,胳膊貼近水面,將人輕輕放下去。
潔淨的水瞬間變成了血紅色,一朵一朵,像盛開的蓮一般,盤旋曲折,十分妖冶。
“滴。”
系統的播報聲在一瞬間停了下來,整個空間維持着讓人壓抑的血紅色。
四號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
別人不知道,但她清楚的很。
生命體徵下降雖然停下來了,但卻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主人一點消息也沒有,按照她的預測,如果天亮之前再沒有好轉的話。
她今天可就真的交代在這兒了。
元歌轉身看向外面的夜幕,漆黑的天像是潑了濃濃的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們都知道,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是身處黑暗,揹負着沉重罪孽。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的話。
那就把她也拉下地獄。
時間到了後半夜,占星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黃菊花雖然早就已經趕來了,但礙於現在的氣氛,乾脆退到了門邊等着。
如果主上知道梵小木什麼病症的話,是有辦法解決的,但問題就是找不到她身上的傷口,不知道從哪兒流出來的血就沒止住過。
很奇怪,沒有任何症狀生命體徵卻在不停地下降,似乎有一種力量在阻止他們的救治。
黃菊花有一種猜測,或許並不是她醒不來,而是她......不願意醒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梵小木已經被撈了起來,躺在事先準備好的牀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莊周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司馬懿。
在雙生蠱的牽連下居然還能站在這裏。
“滴。”
“宿主生命體徵下降。”
“37%”
“35%”
一整夜的時間看似很漫長,其實也短暫得很。
梵小木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一個純白的空間裏,腳輕輕踩在水上,激起一圈圈的波紋。
“如果這次真的消失了,不會感到遺憾嗎?”
梵小木看向來人,銀色的精靈耳在光下熠熠生輝。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
“喬月姐姐。”
“你太急於求成了。”
“既然你能無條件的跟我做這些交易......”
梵小木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那就不要管多餘的事。”
喬月盯着她,身體慢慢消散。
“喬西那傢伙已經接近你了,要小心。”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本該氣溫回升的占星臺卻是刺骨的寒冷。
梵小木緩緩睜開了眼,眼前的一切變得虛無起來。
她好像飄在半空中,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
好像是下意識的舉動,開口叫了東方曜的名字。
“曜...曜......”
坐在地板上的東方曜猛地擡頭,衝過去抓住她的手。
“麼麼兒寶貝兒...!”
梵小木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外面的天。
“已經...天亮了嗎......”
“是,麼麼兒寶貝兒,已經天亮了......”,東方曜緊緊的抓着她的手,生怕下一秒就會離開。
那就好...她已經熬了一晚上了,真的好累啊,就是爲了等這一刻。
莊周,東方曜,元歌,司馬懿,還有外面的黃菊花。
他們在這裏等了一晚上了,肯定和她一樣,很累......既然天已經亮了,那她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梵小木感受着掌心的溫暖,目光滯留在外面初生的暖陽上。
這時候的時間變得格外慢。
有風吹過她的頭髮,一絲一縷地漾開。
“滴。”
“宿主生命體徵下降。”
“0%”
“宿主生命體徵消失。”
“系統關閉。”
好像從這一刻開始,什麼都變了。
我滿身黑暗,終於求得了短暫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