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已經麻木了,渾身上下的溫度急劇下降,似乎連心臟都要停跳。
不知道爲什麼,那人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夠以“保護”的名義心安理得地把她丟下。
你說對吧,趙雲?
透過層層的人羣,飛濺的泥土,揚起的鮮血,冷兵器的碰撞聲——少年背對着她站在那裏,銀色的鎧甲熠熠生輝,如此雜亂不堪的戰場卻沒讓他沾上一絲灰塵。
天應該是黑的,他的肩上卻有一束光,金黃色的、溫暖的一束光。
梵小木雙腿有些無力,慢慢撐住了膝蓋。
“趙雲......”
她只是張開嘴,對面的人卻猛地回過頭,眼裏不是再初見的驚喜,而是驚訝,恐懼。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好像就剩他們兩個人。
“你爲什麼在這裏?”,趙雲握着龍吟槍的手都在顫抖,他先是後退一步,隨即便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衝了過去。
一隻大掌撫上梵小木的臉。
“別再跟來了,爲什麼不聽話......”
梵小木站直身子,推開他的手,沒心沒肺地咧開嘴。
“總有我能做的事嘛,雲妹,我也很忙的......”
趙雲偏過頭,一雙手狠狠按住她的肩,力度大的好像要把她撕碎。
“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回去!!!”
“聽見了沒有?!”
梵小木笑了笑,聲音很輕:“往前或者往後......”
“益城也好江郡也罷...爲什麼你每次都要主動靠近危險?!”
她的話被打斷了。
梵小木不再說什麼了,眼裏不知怎麼冒出了些許遺憾。
趙雲盯着她的眼睛,終於還是嘆了口氣,輕輕解下額頭上繫着的藍色抹額。
梵小木的雙眼被蒙上,她能感受到有人輕輕摟住她,把絲帶輕輕繫好。
脣上一片溫熱,好像要把她深深地埋起來,溫柔到了骨子裏。
她看不見,只能憑溫度感知。
趙雲鬆開了她,向後退了幾步
“這次聽我的話,乖。”
“轉身,向前走,直到聽不見我的聲音。”
趙雲背對着她,不知是不忍心還是有別的情緒。
一道身影輕輕落在她的身邊:“小姐,請吧。”
算了,梵小木一把扯下抹額,摩挲着手心裏的碎片:“我也很忙的......往前或者往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小憩中的喬西突然站起身,盯着遠方的一角笑出來:“停手!”
“我們的客人要來了。”
頃刻之間,所有廝殺中的血族身體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像是被熾烤的空氣一般,竟然在短短的幾秒內化成了灰燼!!!
“你的幻術越來越好了呢,莫里。”
梵小木被帶到祭臺上,沒站穩差點摔倒。
眼下的血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偌大的場地變得有些空曠。
喬西瞥了一眼身旁的兩人:“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你的利用價值到此爲止。”
一道小火苗點在莫里的衣袍上,啪的一聲,一個巴掌大的布偶娃娃掉在了地上。
娃娃沾滿了塵土,梵小木的眼睛忽然有些乾澀。
“現在該請我的老朋友來敘敘舊了。”
“梵小木,碎片你已經拿到手了吧,想救這些人嗎?可憐的巫女可是用盡了全力才把你從倒置世界送回來......”
十字架上的藤蔓從地面上匍匐着爬向梵小木,一左一右纏住她的腳腕。
“來,做出你的選擇吧。”,喬西伸開雙臂,眼裏有些瘋狂,“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這場戰爭我都會判他們勝。”
“你是不是還會和稷下那時一樣,不是選擇我而是投靠喬月姐姐?”
身後的大喬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那雙眼裏少了些光彩。
是海浪的聲音啊。
“我不相信有人會想死。”,喬西蹲下,和梵小木平視,“噬心石沒有那麼快發作都是我用源液分擔了你的一部分痛苦,要不然你還能完整地站在這裏?”
時間要到了,喬西說什麼也不重要了。
不過她能爲自己做到這個份兒上,恐怕塗零都不及人家萬分之一。
驅趕血族爲她開路,將分散在三分之地的變異魔種逼回老巢,連昔日血族的領主都成了她的玩偶......
這纔是真正的“系統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