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蟄雷 > 第二百零六章 管城侯同志
    不多時王木琰帶着槍趕來,魏定波接過手槍檢查情況,看到彈夾之中壓滿了子彈便將其推入,上膛打開保險做好戰鬥準備。

    “還有這個。”王木琰從懷裏又拿出一個彈夾,內同樣壓滿彈藥,他擔心魏定波遇險將彈夾內的子彈打空,好有一個替換的存在。

    “你還有這個?”魏定波笑着說道。

    “給我自己準備的。”王木琰也是未雨綢繆擔心哪一日遇到危險,多一個彈夾或許能救自己一命,此時爲魏定波拿了出來。

    “謝了。”魏定波將彈夾接過。

    從暗處出來他開始潛入工作,王雄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他說道:“保命要緊。”

    王雄的生存之道便是保命要緊,這些年一直信奉此道,倒也活得好好的。

    機場被炸靖洲都身首異處他還能活下來,不得不說運氣是真的不錯,他現如今只認魏定波一人,確實也擔心他今夜遇難。

    “我若回不來,給我嫂嫂送個信。”

    “回得來。”

    “日後不要在情報科混,求望月稚子隊長給你調離一個崗位,能換去警局最好,若是不能便爭取去武漢區總務科。”

    “我……”王雄心頭一暖,魏定波如此生死之際還不忘交代他日後安排,一時間他都想要與魏定波一同進入,共付危機。

    “走了。”拍了拍王雄的肩旁,魏定波毅然決然邁步出去。

    三人躲在暗處觀察,魏定波來到公館左牆,腳步沒有絲毫停留,一個衝刺人就上了牆頭,然後翻滾而下進入其中。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乾淨利落,見狀胡善平忍不住說道:“我等之中也只有魏兄有此能力。”

    “魏兄伸手如此好嗎?”王木琰也好奇問道。

    “你是不知在上海時,魏兄力壓總部內的一名幫派出身成員,將其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還有這事?”

    “我還能騙你不成,當夜在夜總會內,許多人親眼得見。”

    “那今日豈不是無須擔心。”

    “自然。”

    王雄無心去聽兩人對話,心中滿是擔憂。

    此時已晚白日開會的人都已陸續離開,魏定波進來之後觀察片刻,便朝着裏面摸去。

    三層小樓上還有房間亮着燈,魏定波一邊觀察一邊前進,發現公館內並無埋伏。

    其實魏定波心中清楚沒有埋伏,畢竟組織知道他負責此事,怎麼可能安排埋伏,難不成是想要魏定波的命?

    方纔在外面那樣說,不過就是想要嚇退幾人,好讓他一人進來,也好給湯巖送信。

    來到亮着燈的房間外,魏定波朝着裏面看去,發現這是一處書房,房間內坐着一人便是湯巖。

    與屈宏毅的氣質相差不大,都是文人模樣好似是學堂內的教書先生,不過湯巖個子高些,倒是看起來單薄了不少。

    眼看如此情況,魏定波從懷中拿出本子和筆,這些東西他們隨身都會攜帶。

    他撕下一張紙,在其上寫清此時情況,順着窗戶縫扔了進去,直接掉落在湯巖面前的桌子上。

    確認湯巖看到魏定波便打算撤退,可反觀湯巖並未去查看紙條,反而是出聲說道:“來都來了,進來坐坐。”

    坐坐?

    魏定波哪有這個閒情逸致,現在事情萬分危急,他有什麼心情坐坐。

    可湯巖接下來的話,讓魏定波不得不停下他離開的腳步,只聽湯巖說道:“病虎同志。”

    片刻湯巖起身將房門打開,看到了已經從窗口走到門口的魏定波,他露出笑容說道:“病虎同志,請進。”

    對於湯巖看到他絲毫不喫驚的模樣,魏定波心知他已經從組織方面得知了自己的消息,既然如此便邁步走進書房。

    組織都如此信任湯巖,願意告知重要信息,魏定波沒理由懷疑他。

    將門關上,湯巖便解釋說道:“我並非是冒險爲之,只是你給我送消息,我確認你此時處境安全,纔會出面相認。”

    “我理解。”

    “在下管城侯。”湯巖對魏定波伸出手。

    魏定波伸手兩人握與一起,說道:“管城侯同志你好。”

    “原以爲沒有機會相見,未曾想還能有緣得此一面,也算無憾。”湯巖笑着讓魏定波坐下。

    此時魏定波還有幾處不明,可還未等他問,湯巖便繼續說道:“現在方便說話?”

    “方便。”魏定波答道,畢竟就進來他一人。

    “從組織處聽聞病虎同志,便想要與你一見,今夜倒是得償所願。”

    “那組織應該告訴你處境如何,爲何不撤?”魏定波問道。

    “撤去哪裏?”

    “自然是安全之處。”

    “何處安全?”湯巖反問。

    “組織自會給你安排。”

    “都說租界內安全,殊不知租界不過是清政府賣國條約之產物,到頭來居然庇護了數以萬計的百姓,你說諷刺不諷刺。法租界當局提供幫助釋放善意救護百姓是事實,可他們同爲侵略者,在他們的庇護之下,就想要太平盛世過一輩子?”

    面對湯巖的話,魏定波不知是爲何意,但湯巖好似也沒有打算等他回答,便自顧自繼續說道:“你來租界內也能看到,安南巡捕都可配長槍,中國巡捕卻只能佩戴警棍,足以說明問題。且租界並非長治久安,日軍也不會任由租界在自己的統治之下置身事外,租界的大門以及鐵絲網早晚會被他們撕開,到時他們如一羣餓狼一樣衝進來,誰也逃不掉。”

    好似這幾日開會說的就是這些問題,湯巖此時說起來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魏定波忍不住打斷湯巖說道:“你此時很危險,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不是這些。”

    “不,就是這些。”湯巖卻很倔強的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魏定波問道。

    “太多人在觀望,太多人心存僥倖,太多人猶豫不決,太多人想要重蹈覆轍,還有太多人不願醒來……”

    “但依然有很多人在努力戰鬥。”

    “所以我們需要更多人來戰鬥!”

    “因此你在這裏不停開會,便是想要他們抗擊日寇,抗擊僞政府?”

    “可以這麼說。”

    “但你不覺得不合時宜嗎?”

    “或許再無機會了呢?”

    魏定波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疑惑,片刻之後臉色嚴峻問道:“你想死?”

    湯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親切說道:“你說話果然不似文人,倒是直白的很。”

    “組織知曉?”

    “不知。”

    “你今日所作所爲?”

    “先斬後奏。”

    聽到湯巖的回答,魏定波才恍然大悟,他就說組織怎麼可能在如此危急時刻,還讓湯巖開會做統戰工作,原來一切都是湯巖自己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