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文前面好笑帶淚的整得那麼誇張,現在人家醫生說一點事都沒有,他羞紅了耳朵:“醫生,我有一點頭暈,想吐。”
校醫拿着小手電筒,扒拉他的眼皮,左右瞅了一圈,然後利落的把手電筒往兜裏一塞:“那你躺會吧,還難受就讓……這你同學吧。”
週數點頭。
校醫就喜歡這種一看就是好學生的,他指了一下坐在病牀上的趙樂文:“還難受你就送他上醫院吧。”
週數:“好的,謝謝醫生。”
校醫擺擺手:“沒事,我先走了,有事再叫。”
校醫走後,週數也沒走,既不說剛纔的事,也不懷疑趙樂文是故意的,就搬了張椅子,坐在他牀邊,隨手拿了本擱在旁邊桌上的醫護手冊,也看得下去。
正是上課時間,醫務室這種本來就沒什麼人來的地方更是安靜得過分,週數就這麼坐着,不言不語,溫溫和和,趙樂文壓在身下的手使勁抓了把被單。
終於,他忍不住道:“班長。”
週數擡頭看他:“嗯?”
趙樂文虛弱的笑了笑:“剛纔出來的時候,我看江詣跟你打招呼,有點意外,你真厲害,什麼人都能混熟。”
江詣?
週數淡淡挑眉。
哦,門口那一眼啊。
週數合上手冊,也笑,你要虛僞,他比你更虛僞:“都是一個班的,怎麼會不認識。”
牛頭對馬嘴,你想聽什麼我就偏不告訴你。
趙樂文突然咳了幾聲,咳成一串,週數好脾氣的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不舒服就睡一會吧,晚點再關心別人。”
趙樂文:“……好。”
一節課的時間,週數就陪他在這坐着,最後先忍不下去的反倒是趙樂文,他催着週數快走,週數推脫了兩句便順心說:“那我先過去,有事別逞強,有醫生在呢。”
這話說得好聽,就是沒說有事你找我。
耗了一節課的時間,也沒人激動於那小碰小撞的事了,更何況週數還親自守了人家一節課,真是溫柔貼心好班長。
他什麼都沒說,倒是林淼,對早上的事還耿耿於懷。
林淼其實脾氣不錯,看他對江詣就知道了,在班上那麼不招人的一個人他都能笑嘻嘻的湊上去跟江詣說話,班上一定要說他最討厭哪個的話,那趙樂文得屈居榜首。
林淼在他巴拉巴拉的聲討趙樂文的時候,週數拿起手邊的報名表看了眼,像一百米這樣的熱餑餑已經被搶沒了,倒是三千米長跑無人問津,週數不太意外,每年都這樣。
林淼:“班長,我就說這人沒安好心,這麼多人,怎麼就他站那呢,看人轉身了也不躲,一個大男人,整得跟個綠茶似的,說的那像話麼?我就搞不懂了,他爲什麼老想搶你的東西。”
週數對於林淼這種“因爲我討厭你,所以你連呼吸都是錯的”的想法不予置評,或者說壓根就沒聽進去:“你報了一百米?”
他擼了一把用薯片辣條喂出來的肚子:“我這是虛胖!”
週數拿起手邊的鋼筆:“別驕傲了,你今年不用跑了。”
林淼一個驚喜砸在腦殼上:“誒?!”
他瞪大着眼,看週數已經不理會他,低頭再改什麼東西,他林淼是被區區好奇心驅使的人麼?對!他就是!
林淼一秒不帶猶豫的湊過去看了一眼,看週數兩筆橫槓劃掉了他的名字,在旁邊一筆一劃寫道——江詣。
林淼:“江詣?江詣要跑麼?也對哦,他現在都是田徑隊的人了。”
週數蓋上筆帽,把報名表夾在書裏:“嗯,讓他玩玩。”
“哎呦。”林淼翹起蘭花指,在週數胳膊上點了點,“班長你這話說得好霸道總裁哦,只要你想要的,我塘主,呸,總裁都滿足你。”
週數目光轉來,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我也可以滿足你。”
林淼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想跑!”
……
“江詣。”
趙樂文在醫務室待了一上午,他知道以週數的脾氣,是不會到處跟人說他沒事,現在就躺在醫務室睡大覺的,所以乾脆自己不回去,營造出一種我很難受,但是身殘志堅拖着病軀來上課的光榮形象。
一整個上午,不可謂是不無聊,而且上午還都是主科,趙樂文坐立難安的躺在牀上,擔心有什麼重點他沒聽到,筆記也沒做成。
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趙樂文越想越氣,趁着中午,想回到班上,等其他人喫過飯回來了,正好就能看到他努力又落寞的背影,可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而且是江詣!
趙樂文頓時驚喜得直接喊出了聲。
他聲音太過響亮,江詣沒聾也裝不了聾的回過了頭,看見是趙樂文,也沒什麼表情變化,只點了下頭。
比起江詣的淡定,趙樂文是欣喜若狂了,他沒想到,週數沒整成,自己一無所獲的回來居然還能碰上江詣在走廊角落裏抽菸!!
九中對這塊管得特別嚴,被抓到就是直接留校察看,所以連普通班的學生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學校抽菸。
趙樂文忍住臉上的欣喜,走過去:“我剛從醫務室回來,沒想到現在還沒有人呢,你沒去喫飯麼?”
江詣的校服一直到現在都還沒下來,他本人似乎也很無所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毛衣下是已經張開的身體,所以當他手指間夾着晃着火星的香菸時,居然有些看不出他還是個高中生。
江詣擡手,趙樂文以爲他要消滅證據,連忙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話音尚未落下,就看見江詣把香菸送進了嘴裏:“嗯。”
趙樂文:“……”
得,人家壓根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