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不算混亂,就是沒了週數這個省時省力的小能手,從班主任到班幹部都感覺到了各種不方便,但是他們也沒臉讓站都站不起來的週數去跑腿,只能語重心長的告訴週數,希望他能儘快好起來。
到了放學,下課就鈴是解放野馬的繮繩,剛放學的時候大批野馬奔涌而出,小小的走廊樓道都快擠不下他們了,目前不太方便的週數理智的選擇了原地等待。
五班的教室裏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不是做值日的就是還在討論問題的,包括站在週數身邊的這位同學:“班長,能給我講道題麼?”
週數點頭,對方高興的彎下腰來,把習題冊塞到週數面前,週數先看了一會,纔開始講題。
一道難度不低的題,週數耐心的講了不下十分鐘,對方纔咬着筆頭點頭說他聽懂了:“謝謝班長。”
“沒事。”週數放下筆,似有所感的一轉頭就看見站在教室後門的江詣。
目光倏然對上。
週數頓了頓,然後笑着打了聲招呼。
江詣沒走,他下巴稍稍擡起,隔着一段距離,問週數:“你去麼?”
週數:“去啊。”
江詣眼皮垂下,週數不用看也知道他是在在說他的腿,週數迴應似的,也朝他擡起了下巴,這個動作有點挑釁的意味,但因爲週數一臉燦爛笑容搞得有點像小孩不服輸:“怎麼,不能跑不能跳就不能下去了?”
江詣呵笑一聲:“行,你下去吧。”
說完他就走了,江詣本來就站在門口的位置,一轉身就沒了人影,他揹着單肩包,擡手壓低了棒球帽,混在人羣中噔噔噔的下了樓。
剛下了兩樓,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這一片除了他媽也就只有週數知道他的號碼(雖然江詣不知道他是從哪弄來的),兩人之中,江詣不用猜,也知道是周某人。
周某人悠哉悠哉的問他:“江詣,揹我下去吧,嗯?”
江詣腳步沒停:“不背。”
週數聽到回答也沒生氣:“真的啊?”
江詣沒搭理他,他又問:“確定了啊?”
江詣都快看到出口了:“廢話。”
“行。”週數點點頭,用最平靜的語氣說最挑釁的話,“你會後悔的哦。”
後悔個屁。
老子又不是載人馬車。
江詣果斷的掛了電話,隨手把手機往兜裏一扔,然後大步向操場走去。
……
與此同時,盡職盡責的李桐又屁顛屁顛的跑上來要把週數背下樓。
李桐上來的時候,看人都沒了,就直接擼起了袖子:“我們也走吧。”
他走近了,纔看見週數的手機:“手機怎麼碎了?”
週數剛掛了江詣的電話,嘴角還留着點笑意,他摸了摸手機的屏幕:“你坐碎的。”
週數:“紳士點。”
李桐推着週數出了門:“管那麼多幹嘛。”
週數:“把門關上。”
李桐煩死了:“好好好。”
到了樓梯口,李桐讓週數扶着牆站起來,他趁機把輪椅收起來,不然他沒法把人帶輪椅一起弄下樓。
等輪椅收好,他往週數面前一蹲:“上來。”
週數顫顫巍巍的從牆扶到李桐身上,扶着李桐的肩膀靠上去,一百多斤的人加上二十來斤的輪椅,李桐起來都打了個抖,週數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穩着點。”
李桐:“要不你來?”
週數點點頭,居然同意了:“等我好了,你摔一個,我建議左腿,右腿好着會比較方便單腿站立……”
李桐聽着他一本正經的一通胡說,笑罵:“神經病啊,你坐好點,別壓着我胳膊,你能摟着我脖子麼?”
週數:“不要,太近了,臭。”
李桐:“……你才臭呢!”
李桐起來的時候打抖,下樓的時候倒是挺快,跟坐火箭似的,嗖的一下就下了一樓,再嗖兩下就到了一樓。
李桐一邊喘着氣,一邊把輪椅打開,伺候他老人家迴歸皇位:“比負重跑都累。”
廢話,負重跑最多也就給他綁個十斤。
週數沒有良心:“多練練。”
想了想,週數又補了一句:“你可以向江詣請教一下,他揹我的時候就很穩。”
李桐聽見這句話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一句安慰都沒有就算了,一句鼓勵都沒有就算了,一句肯定都沒有也算了,他居然還嫌棄上了!
李桐:“週數!他行你找他去啊!”
週數看了眼他的發小,覺得發小搭在額頭上那兩撮沾了汗的毛有點可憐,於是他同情的說:“沒有,你也很行。”
絲毫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的李桐:“也就是我這個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纔會任勞任怨的揹你,你試試去問江詣他願不願意!”
李桐就是一通氣話,沒想到週數居然還點點頭:“行,我問問。”
李桐:“……”
他可以說他越來越看不懂他的發小了麼?
李桐當然不知道週數在想什麼,連週數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想什麼,別看他現在連走都走不了,但週數覺得現在的日子還挺好玩的,越來越有一種隨心所欲,想玩什麼就玩什麼的感覺。
江詣要是能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吐槽:我同意你玩我了麼!!
江詣當然沒同意,但週數同學一點都不在意,指揮着李桐推着他的輪椅一號向操場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