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來的時候,身邊除了潮生之外,其餘的人都不見了。
他猛然一驚,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小葉子……”
潮生見他醒過來,忙道:“公子別擔心,蘇小姐在山洞外。”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這麼說,趙念言溫潤的臉上劃過一抹慌亂,“她怎麼跑到山洞外面去了,我剛好像聽到了虎嘯聲。”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聲傳來。
趙念言驀地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既顧不上去想,自己的傷怎麼突然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也顧不上潮生的阻攔,就衝出山洞。
洞外,蘇夜寒、葉柒還有他的三個手下,圍成一圈,警惕地盯着四周。
見蘇夜寒沒事,趙念言鬆了口氣,“怎麼回事?這裏不是主峯,一般不會有野獸過來。怎麼會……”
蘇夜寒皺眉道:“可能是方纔的血水沒處理好,被血腥味吸引過來的。”
趙念言看向潮生。
清洗傷口的污水,都是潮生負責在處理。
潮生臉色一白,“我……我只顧着公子的傷勢,就……就……”
趙念言垂下眼簾,“若是還有命回去,自己去領罰。”
“是,多謝公子。”潮生說着,咬牙拔出手裏的短劍。
他本是趙念言的書童,只負責陪趙念言讀書的,可如今也不得不拿起武器,來守護自己的主子。
趙念言的眸子又沉了沉。
他知道家主考驗這條路並不好走,卻也沒想到最後會落得這般的田地。
若不是蘇夜寒中途前來,救了他們。
他們恐怕早就已經死在那些人的手裏了。
一想到那些人,趙念言一貫溫潤的眸子裏,劃過一抹寒光。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他風華天下的第一公子。
他原本對家主之位並不太在意,可如今……
呵呵……
他嘴角泛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與他往日的溫文儒雅大相徑庭,卻也更讓人感到心驚。
又是一聲震懾山林的虎嘯。
聽聲音,距離這個山洞已經很近了。
可奇怪的是,山洞的前方視野開闊,卻並未見到老虎的半分身影。
這虎嘯之聲,究竟是從何而來?
糟了!
趙念言心頭一震。
他千算萬算,怎麼忘記了山洞的頭頂上方?
當時他選擇這個山洞的時候,就是因爲這裏視野開闊。
但凡前後左右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他們都能隨意找個方位,全身而退。
可此刻……
他擡起頭,望向山洞的上方,赫然望見一隻黃白相間的花紋老虎,正齜着尖銳的獠牙,一步一步從山頂的斜坡上走下來。
它的步伐邁得極是輕鬆,就彷彿下面的這些人,都已經是它的口中之物。
趙念言拔出腰間的劍,沉聲道:“葉兄,麻煩你帶着小葉子先走,我留在這裏斷後。”
“不行!”不等葉柒說話,蘇夜寒便一口回絕,“我來這裏,就是要安安全全地把你一起帶出去。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在我問清楚之前,我們誰都不能有事!”
她說得斬釘截鐵,語氣也甚是霸氣。
但趙念言卻從中聽出了關切之意。
蘇夜寒“嗯”了一聲,沒再多說。
葉柒緊緊盯着那隻巨大的老虎,又握了握手中的劍,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微乾的脣,“很多年沒見到這麼大的野獸了,真是刺激!”
“很多年?”潮生奇異,“你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野獸?”
“嗯,五六年前。不過這並不算什麼,我家主子就曾單挑過三隻這樣大的猛虎。”葉柒說着,眼裏不自覺地流露出欽慕之意。
蘇夜寒微微一怔,司馬霽一個人單挑三隻老虎?
還是五六年前?
那時的司馬霽纔多大?
還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的情況,不得已才做出如此危險的舉動?
然而眼下卻不容她想太多。
葉柒說完之後,看了一眼趙念言,道:“趙公子,待會麻煩你照顧好蘇小姐,這隻老虎,就交由屬下來處理。”
趙念言也知道司馬霽的手下,沒一個是簡單的角色,因此也並不託大,微微頷首,“那你小心。”
幾人說話間,那隻巨大的老虎已經走到了山洞的正上方,正威風凜凜地站在洞口邊上。
它瞪着銅鈴般的眼睛,眥着尖利的獠牙,嘴邊濃稠的唾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淌,絲毫不掩飾它已經對眼前的獵物垂涎三尺。
突然間,它伸直了脖子,仰天長嘯了一聲。
那嘯聲響徹山間,直衝雲霄,也震得衆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葉柒又捏了捏手裏的劍,“待會它一撲下來,我便上前牽制它。你們就往左邊跑,一直跑,別回頭。我自然會追上你們。”
眼下似乎也別無他法。
趙念言同他的屬下們都還負傷在身。
潮生能自保已經算不錯了。
蘇夜寒之前也只在動物園裏見過老虎,而眼前這隻老虎,比起動物園裏的要整整大上兩倍之多。
她還沒有那個自信,能從這樣大的老虎口中逃生。
眼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拖葉柒的後腿。
當下點頭道:“你也別戀戰,能脫身便脫身,保存實力要緊。”
葉柒點頭。
就在這時,巨虎突然曲起前爪,身子往下壓,一副作勢要向下撲的模樣。
山洞前的幾人,俱都面色肅然,如臨大敵。
然而,巨虎卻遲遲不見往下撲,它甚至還歪着頭瞄了一眼四周,兩隻耳朵撲閃了幾下。
衆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清楚這巨虎是個什麼情況。
要喫要嚼就趕緊的,只做個動作來唬人,卻拿不出實際行動來,算個什麼事兒?
眼見着巨虎一時半會也不一定會下手,趙念言低聲道:“我們慢慢的,朝着左邊走。”
那邊的樹木比較濃密,也剛好有個岩石,可以遮擋一下巨虎的視線。
衆人皆會意,點點頭。
可沒想到,他們還沒走兩步,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突然從左邊的林子裏傳來。
這是……
潮生抹了一把臉,緊張地嚥了口唾沫,“不會吧,我們的運氣這麼好的嗎?”
話音剛落,一陣寒風吹來,夾帶着一股異常腥膩的氣味,薰得幾人幾欲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