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嗨,你的鍋鏟 >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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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稚涵有些內疚。

    那位吸鼻子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特別清晰。

    她因爲自己的莽撞把他嚇哭了。

    見了他的養病環境後就一直忍不住多管閒事,越界這件事,自從做了他的私廚後就不合常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做。

    她的愛心其實和大部分人都差不多,看到網上那些被遺棄的流浪貓狗會覺得心疼,但是真的讓她領養一隻回家,卻又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打退堂鼓。

    有愛心,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冷漠的只願意關心自己。

    可是這個人,莫名的總是會讓她覺得感同身受。

    那種彷彿被全世界遺棄了的絕望,還有在絕望中總是會忍不住做出來的求助舉動。

    這其實也是她這幾年的常態。

    這個獨居在私家花園正中心洋房裏的男人,有顯赫的身世,身邊的親戚和醫生對他都付出全力,請一個燒飯的廚師,開的月薪價是五星級酒店廚師一年的年薪。

    似乎,風光無限,似乎,被很妥善的照顧。

    但是他的絕望感,和她,一模一樣。

    “蘋果茶我用酒精燈溫在玻璃壺裏,點心都是我平時做的甜點,牛軋糖是你上次點餐的時候點的,當時沒來得及做。”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和緩,裝作沒事生,“放了很多堅果和蔓越莓,做了原味和抹茶兩種,抹茶的更好喫一點,不過喫完記得刷牙。”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遲稚涵悄悄的轉頭看那個人的身影。

    委委屈屈的縮成一團,被子亂七八糟。

    抿嘴,告誡自己真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觸碰病人的底線,把注意力放到窗戶上。

    “我把窗戶關了,暖氣調低一點,這樣屋子裏不會太悶。”轉頭又忍不住看了眼被子。

    要命,被子一大半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也不敢去撿,手緊緊的抓着,整個人僵着一動不動。

    “我”遲稚涵咬着下脣,難得的遲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我不看你,就是過來幫你把被子蓋好行不行”看着他無助的樣子撓心撓肺的難受,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真的把人當傻子了。

    遲稚涵簡直開始恨自己。

    她走出門後那個人自然能自己蓋好被子,爲什麼就非得要多此一舉的問一聲。

    正紅着臉想應該怎麼措辭才能不尷尬的把之前那句話收回,牀頭又悶悶的敲了一下。

    他當然不是真的就自己蓋不了被子了。

    只是氣氛太詭異,正好她提出來了,他就讓她順着臺階下了而已。

    求和的意思。

    這個人,有時候體貼的讓人難受。

    剛纔對視之後驚恐成這樣,現在卻願意冒着自己被看到的危險,同意她靠近。

    只是不想她難堪而已。

    揪着心靠近牀頭,樓梯後面沒有那一圈小夜燈,她走進後因爲背光的關係,那個角落顯得更黑。

    牀很大,也再一次印證了她的猜測,對門的這個人,個子很高,甚至比齊鵬還高一點,只是沒齊鵬那麼壯實。

    牀單被套枕頭都是黑灰色的,他露在外面的那點衣角褲腳,也是一樣的色系,暗沉沉的。

    遲稚涵鋪被子的時候,嚴格遵守了自己絕對不會看他的承諾,低着頭,很仔細的幫他掖好了被子的縫隙,讓他能舒服的縮在裏面。

    齊程額頭上有因爲陌生人靠近後產生的生理性冷汗,周圍是遲稚涵身上的帶着烘焙味道的甜香,他緊張的都有些恍惚。

    敏感到都能覺察出遲稚涵在牀尾鋪牀的時候,呼出來的氣息拂過腳踝的感覺。

    嚇得一哆嗦,然後感覺到遲稚涵停下手裏的動作。

    “好啦”努力保持雀躍的語氣,遲稚涵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務一樣,籲出一口氣。

    她其實也緊張,這界越的有點大,尤其是今天才現對門這位其實應該不太可能是她想象中的中老年人。

    年紀並沒有大到讓她心安理得的照顧老者的程度。

    孤男寡女,她居然還主動要求幫他鋪被子,本來以爲這個動作其實沒什麼,但是真的鋪起來才現,有些詭異。

    她不能碰到他,視線又不能看向他,可是她低頭的時候,頭梢會不小心蹭到,也幸好,他睡衣挺厚實。

    “你休息一下,監控開着。”遲稚涵退到客廳這邊才重新開口,“我還是正常晚餐時間給你送晚飯,來之前會先敲門再按密碼鎖。”

    “如果提前餓了,就晃兩下攝像頭,我下午都在客廳,會看到的。”收拾好一切後總算鬆了口氣,退出去之前還是多解釋了一句,“我只是覺得這攝像頭比我想象中的高清很多,所以有點驚訝,並沒有別的意思。”

    “開着攝像頭挺好的,你有事動一下我也能馬上知道。”說完覺得這句話實在是羞恥,腦子一抽跟着補了一句更羞恥的,“反正臥室裏沒有就行。”

    被自己胡說八道氣到昏厥的遲稚涵手忙腳亂的開門,手忙腳亂的關門,然後又大聲的喊了一聲“記得啊,正常的晚飯時間點。”

    縮在牀上的齊程把被子掀開了一點點,確認房間裏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之後,才把被子重新塞好,塞的時間有點久,很用心的想塞成剛纔遲稚涵塞成的樣子。

    對門的監控很快有了人聲,遲稚涵開了音樂,舒緩助眠的那種。

    齊程忍不住又探出頭去看監控。

    她很忙,來來回回的抱了五六個瓦罐,一字排開的放在流理臺上。

    “你休息,我做泡菜。”遲稚涵對着鏡頭愉快的宣佈,然後就不再管他,紮起頭包好,戴上口罩,進入他熟悉的,廚師的工作。

    舒緩的音樂背景於是有了淅淅瀝瀝洗菜切菜的聲音。

    電腦的冷光屏幽幽的亮着,吧檯上小小的一盞酒精燈上面是桃色的焦糖蘋果茶,冒着熱氣。

    齊程舔了下嘴脣。

    身體還是不舒服,卻不是因爲病,而是每次病後獨有的虛脫感。

    遲稚涵的擅闖,阻止了他進入自閉症的過程,而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事後居然沒有反彈。

    那天對大哥說要把遲稚涵一直留在這裏,是氣話。

    因爲知道治療過程,因爲覺得治療過程沒用,故意說出來想看看大哥反應的氣話。

    但是現在,他心裏隱隱的有種想要把氣話當真的衝動。

    最初續約,只是想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