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並沒有舉杯迴應,淡淡的目光清冷幽暗,彷彿深不見底的黑洞般神祕莫測,令人頗爲忌憚。
“許久未見,問問而已,”周傾樺笑得溫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筆時,藉着這個姿勢,靠近了穆宸的耳朵:“像懷宇這種天生的尤物,在牀上又玩得開,呵呵,我又怎麼會不惦記呢?倒是你,被親兄弟背叛的滋味怎麼樣?真可憐。”
話落,他直起腰,態度更加親切了,就像穆宸是他的好朋友一樣。
“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爲。”
一向高冷的穆宸也笑了。
頭一次,仔細地打量穆家的死對頭周少。
兩家公司有很多覆蓋的產業,表面一團和氣,其實私底下的競爭非常激烈,說一句你死我活都不過分。
喜怒不形於色的周傾樺眯起雙眼,穆宸給他的壓力很大,快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了:“願聞其詳。”
“你也說了,我和他是親兄弟。”
穆宸目視前方,不再搭理陰陽怪氣的跳樑小醜。
周傾樺卻握緊了杯子,穆宸什麼意思?難道一開始穆懷宇就是故意騙他的?怪不得最近怎麼約都約不出來。不對,穆懷宇對穆宸的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這裏面出了什麼意外?不妥,就算不知道穆氏的底牌,拿不下競標,也要拿下穆懷宇,他纔是削弱穆氏的關鍵紐帶。
帶着滿身陰鬱,周傾樺走開了。
殊不知,穆宸的內心更昏暗,已經快裝不下了……
最終,還是穆氏成功了,獲得了所有掌聲和羨慕,但穆宸依然冷着一張冰臉,沒有一絲得意的氣息。
別人也不覺得奇怪,畢竟,穆氏本來就是最大的熱門,贏了正常,輸了才叫人意外呢。
—
穆懷宇一邊聽歌,一邊收尾,畫好了最後幾筆時他呼出了一口氣。
好久沒畫了,技術都生疏了。
放鬆下來,穆懷宇才發覺手腕有點疼,剛要揉,就聽見了手機鈴聲。
【大豬蹄子來嘍~大豬蹄子來嘍~大豬蹄子來嘍~】
這是穆懷宇特意爲穆宸設計的鈴聲,獨一無二,騷氣滿滿。
“進來,門沒鎖,”穆懷宇鼓起勇氣,才轉身面向大哥。原主確實出賣公司了,穆宸也知道內情,人證物證全有,兩個心知肚明的“兄弟”有場硬仗要打了。穆懷宇沒站起來,揚起嘴角道:“恭喜啊大哥!”
“要謝謝你手下留情嗎?”
“別瞎說,我早就離開公司了,又沒參與最後的策劃案,哪來的手下留情?能拿下這塊地皮,全是大哥廢寢忘食的功勞,”穆懷宇可不認罪,一門心思的把他“放棄競爭”的事說清楚,再把功勞全按在兢兢業業的大哥身上:“何況整個董事會全看在眼裏,這是不爭的事實。”
穆宸目光沉沉的落在穆懷宇臉上。
弟弟乖巧的坐在椅子上,雙腿併攏,手放在膝蓋處兒,笑容甜美,眼神真誠,身後是幸福的全家福。
一瞬間,彷彿所有人都站在了弟弟旁邊!
“大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高興一點嘛!”穆懷宇不是被動挨打的性子,與其等着穆宸質問,不如他先示弱,用“親情”將這一頁翻過去。擡起白皙的小爪子,主動拉住了男人的下襬:“哥,我畫的好不好?”
重點來了!
穆懷宇緊張的手心出汗,揚起頭,眼巴巴的望着大哥:“那,要不要掛在大廳裏?”
這次穆宸沒有回答,因爲他知道弟弟問的不是畫,而是醜事暴露後人就不能繼續住家裏了,在缺一個成員的情況下,如何掛親筆畫?恐怕看一眼,都會被嫌棄吧?
一時之間,房間裏靜悄悄的非常壓抑。
睫毛漸漸溼潤的穆懷宇屏住呼吸,撒嬌般的拽了拽黑色衣襬。
穆宸的情緒十分複雜,天人交戰,死死的盯着這張令人又愛又恨的臉蛋。
雖然錯了,但他迷途知返,並且和那些別有用心的屬下斷得乾乾淨淨,不再聯絡,也算有點良心。
“就一次。”
“謝謝哥!”
穆懷宇秒答,聲音特貼洪亮,倒把穆宸嚇一跳。
興高采烈的撲過去,穆懷宇直接抱住了大哥的腰身!緊緊的,牢牢的,暗想三年後要不要勸父母收養他當養子呀?這麼好騙的人,被認走太可惜了。
忽然後悔的穆宸……
小狐狸太沒節操了,萬一舊態復萌怎麼辦?
“穆懷宇,我會一直盯着你,要是再犯……”
豎起三根手指,穆懷宇的態度非常堅決,就差把心臟掏出來切片放在顯微鏡下給他看了:“再有下次,我自己從這跳下去。”
“三樓?”
穆宸挑眉,誓言不毒不足爲信。
“我從穆氏大樓跳下去好了,30多層肯定死翹翹,屍體還得縫一縫才能見人,哎,反正大哥不心疼。”
“閉嘴。”
捏死他是條小命,不捏死,早晚氣死自己。
想起周傾樺色眯眯的挑釁,濤濤大火再次在胸腔內點燃,明知是假的,也一發不可收拾。穆宸低下頭,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弟弟領口內的風情,白皙無暇的皮膚、形狀完美的鎖骨,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若隱若現……
喉結滾了滾。
口乾舌燥的穆宸移開視線,果然是天生尤物,卻不是周傾樺能窺視的!收網順利,用不了多久姓周的便會在監獄中度過餘生了。
“社會越來越開放,喜歡男人的人也越來越多,你注意點身邊的朋友,別被欺負了。”
“啊?”
畫風變得太快,他跟不上節奏。
“你太勾人了,懂嗎?”
突然被訓的穆懷宇……
“長得俊俏又不是我的錯?”小聲BB。
“沒說你錯,算了,還是研究畫吧,”穆宸見弟弟要鬆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不讓走。
“啊?”
穆懷宇好奇的看向大哥。
“外面太冷,讓我抱一會兒,”穆宸隨口解釋了一句,爲失控的舉動找一個理由:“我不也爲你暖過手嗎?”
“哦,”所以該還債了是嗎?穆懷宇有些不自在,卻不討厭。聞着熟悉的味道,身體漸漸地放鬆下來,他指着畫中最高的男人道:“哥,你以後也這樣笑好不好?”
“爲什麼?”
同樣的人,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