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像,他要再晚一步,梁希就死了!
他……也離死不遠了。
顧司寒肯定得宰了他!
“不晚,剛剛好。”梁希輕輕的扯動脣角,露出一絲恍惚的笑。
雨已停,烏雲散去了一部分。
幾絲陽光透下來,落在她蒼白的臉上。
那麼美,那麼脆弱。
蕭逸嘆息一聲,說:“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我想在這時再待一會兒,陪陪我媽。你幫我聯繫人,來把我媽的墓碑修復好。”梁希輕聲說。
陽光讓她的手腳,漸漸解僵。但她還是無法行走,只能繼續在這兒站着。
蕭逸只當她是太難過,便同意了:“我陪你一起,陪陪阿姨。也讓他們把這幾個人處理一下。”
“嗯。”梁希輕輕點頭,仰望着天空。
灰色的穹頂,讓人覺得壓抑。幸好還有陽光,總能刺穿陰雲。
梁希啊,你該醒了。
敵人就是敵人,哪怕有血緣,也是敵人!
不要再心慈手軟了……
墓園出現槍擊案,這麼重大的事情,驚動了看墓人。
“蕭逸,我不想這件事鬧開,會影響我媽媽睡覺。”梁希收回目光,看着從遠處的看墓人。
蕭逸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好,我去處理。”
不知蕭逸跑過去,對看墓人說了些什麼,看墓人便回去了。
梁希的心,鬆懈下來。
她動了動手腳,發現能動了。
於是,她從墓碑後繞出來,跪到墓前:“媽,對不起。因爲我,打擾你了。”
“媽,我決定了,我要對他下手了……你,應該不會怪我,對嗎?”
風從山谷裏吹來,挾着雨後的寒涼。
梁希裹着一身溼透的衣服,風一吹更是寒意浸骨。
蕭逸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梁希身上:“梁希,我都處理好了,這事不會外傳,你放心吧!”
“嗯,謝謝。”梁希緩緩站起來。
“修墓碑的人,一時半會兒來不到,先回去好不好?顧司寒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來了。”蕭逸半是請求半是哄。
因爲顧司寒下令了:必須把梁希馬上帶回家。
“阿姨的墓碑,是定做,還要把照片也放上去,得費些功夫呢!匆促的話,做出來不完美。”
“好。”梁希同意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媽媽的墓碑,跟着蕭逸離開墓園。
蕭逸親自開車,護送梁希回家。
車裏開了熱空調,梁希卻把車窗放下來,一路都在看着窗外的風景。
或許,她看得不是風景,是決心。
喬建業太特麼不是人了,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這樣的狠手!
梁希被撞壞的車,還停在路上。
蕭逸問她車怎麼處理,她說不要了。至於撞她的人,也不用追查了。
因爲,這都是喬建業安排的呀!
她直接找喬建業算賬,就行了。
……
梁家
顧司寒已經從蕭逸那裏,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他暴躁的在家裏走來走去,後悔自己搞了個“詐死”的計策,把自己給困在家裏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長的煎熬。
終於,梁希回來了。
梁希的頭髮和衣服,已經被車裏的暖空調吹得半乾。
額頭的傷,已經凝固成深紅色的血痕,扭曲的爬在她白皙的額頭上。
因爲腰也受了傷,她走得不快,姿勢略顯蹣跚。
“蕭逸!”
顧司寒一看她受傷,就朝蕭逸吼。
蕭逸擡手捂了捂耳朵,說:“是車禍導致的……”
“你爲什麼不早點兒去?”顧司寒繼續吼,額上青筋暴起。
蕭逸好冤啊:“下雨天路不好走……”
“好了,別怪他。”梁希忽然的笑了一下。
溫柔似水,瞬間就拂平了顧司寒的憤怒。
“先進來。”顧司寒心疼的擰起眉。
他無法想像,梁希在山下面對真相時,是怎樣的絕望。
看她走路不利索,他索性攔腰把她抱起。
梁希驚呼一聲,條件反射性的摟住顧司寒的脖子。
蕭逸驚呆了:公主抱!
“馬上叫醫生來。”顧司寒邊走邊吼。
蕭逸急忙打電話叫醫生。
梁希想說不用了,她自己就是醫生。
但對上顧司寒關切的目光,她忍了下去。
顧司寒輕輕的把梁希放到沙發上,問:“除了額頭和腰,還有哪裏受傷?”
“沒了。”梁希搖搖頭。
“我還是帶你去醫院拍片吧!”顧司寒說。
梁希問:“你出得去嗎?”
顧司寒:………
他出不去!
他答應了警方,在蘇一論罪前,繼續詐死!
“我也不想出門,我想待在家裏。”梁希輕輕的說,脣噘了噘。
突然而來的撒嬌,讓顧司寒呆了呆,怔怔的看着他。
王媽拿來薄毯:“小姐,蓋上這個。”
“我來吧!”
顧司寒接過薄毯,輕柔的蓋到梁希身上,並細緻的壓了壓空着的地方。
王媽知道自己不識趣,但她太擔心了,站在一邊沒走。
“小姐,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沒事了,都過去了。”梁希蜷縮在沙發上,對王媽笑笑,“王媽,我想喝排骨蕃茄湯。”
“好,我這就燉。”
顧司寒輕輕搖頭。
她哪是想喝湯?分明是不想談今天發生的事。
顧司寒靜靜的陪着梁希,誰也沒說話。
窗外有風,輕輕吹過。
梁希把下巴支在膝蓋下,睜着眼睛。
家,是最溫暖的港灣。
這句話說得一點兒沒錯。此刻她,待在家裏,便心神安寧。
即使媽媽已經離世很久,這裏卻彷彿還有媽媽的氣息。
她更慶幸,今天沒有把自己的病狀說給喬建業。
否則,喬建業大概用“怪物”之名,讓她在晉城無法立足吧?
畢竟,喬建業原本想拿走的,可是她的性命呢!
“顧司寒,你說的對,我不該心慈手軟。”梁希突然開口,聲音很平靜。
就像沒有受過打擊,只是突然覺悟。
顧司寒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小手抓住,很疼。
“你可以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給我……”
“不,我要親自來。”梁希又笑了笑。
此時的她,不應該是悲痛欲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