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希停下腳步,回頭。
景琛從槐樹後走出來,不知在那兒躲了多久。
陽光明晃晃的,梁希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至心頭。
她沉下臉,冷冰冰的問:“你在偷窺我家?”
“不不,不是,我們是特地來找你的。”景琛連忙解釋。
他穿着乾淨的白襯衣和淺藍色牛仔褲,陽光帥氣。
不知道他擁有高深的催眠術的人,一定會把他當成陽光大男孩來看待。
“你們?”梁希蹙起眉,銳利的目光,射向槐樹後。
蘇言緩步走出來。
那張臉,和蘇一一模一樣。
梁希的心咯噔了一下,提高警惕:“原來是蘇先生大駕光臨。”
“梁小姐,我是來道謝的。”蘇言面色平靜,聲音輕緩。
他現在已經不是囚犯,是蘇家的繼承人。
穿着打扮依舊很樸素,眼中沉澱着厚重的滄桑感。
“蘇先生神機妙算,早知會有今天,不必謝我。”梁希皮笑肉不笑。對被景琛利用的事,耿耿於懷。
景琛哪能不知?
他尷尬的低下頭,手絞着衣角玩,似乎無措極了。
蘇言笑了:“我救過景琛一命,他同情我的境遇,願意幫助我。無意中傷害了梁小姐,我很抱歉。”
蘇言看起來,比蘇一要低調、沉穩。
表面上,他是蘇家不受寵的弱勢少爺,暗地裏卻操縱着景琛這樣的催眠高手。
此人的心計,深得可怕,絕非泛泛之輩。
梁希聳聳肩:“蘇先生這又是道謝、又是道歉,卻是空手而來呢!”
蘇言笑了一下,佈滿滄桑感的眼眸,依舊深不見底。
他從隨身的胸包裏,拿出一張照片:“梁小姐看看,這份禮物夠不夠重。”
只是一張照片而已嘛!
梁希接過來,眼神突變:照片上,是唐淑蘭和一個戴着民族風面具的人。
那個人身上披着長長的、充滿西北異域風情的彩色繡花長披風,一直蓋到腳尖,唯一裸露的,就是他的手。
古銅色的皮膚,骨節有力,大約是個男人。
他正在遞一個小紙包給唐淑蘭。
“噬魂?”梁希失聲驚叫。
“這我就不能確定了。”蘇言笑道,“梁小姐是位奇女子,這幾天的事我都聽說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爲母報仇。”
梁希呵呵噠!
躲在她家外面,還時刻關注着她的事情,這些人果然別有用心。
“這照片,是從哪裏來的?”梁希問。
“幾個月前,我帶女朋友隨蘇一來晉城辦事,遊玩時無意中拍到這張照片。當時吸引我女朋友的,是面具人的服裝。我出獄後,聽景琛說了你家的事,猜測這照片興許能幫到梁小姐。”蘇言說。
他說的話,梁希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偏偏就讓他拍到了唐淑蘭與人做買賣!
“蘇言的女朋友是位攝影師,藝名叫琉光。”景琛插話。
梁希驚訝的挑挑眉:“你有女朋友?”
“這當然了。不過,蘇一囚禁了她,所以我……不得不任蘇一擺佈。”蘇言眼中掠過傷痛。
“對了,我剛纔聽你們說宋緣?你與他,有過節?”蘇言問。
“公司有業務來往而已。怎麼,蘇先生也認識宋緣?”梁希反問。
蘇言說:“宋緣與蘇家曾有過合作。此人不適合深交,梁小姐慎重。”
“哦,那你剛纔,爲什麼不直接提醒顧司寒?”梁希緊盯着蘇言。
“顧少是神仙一般的矜貴人物,不會管太多人間事,以後梁氏集團的發展,還要靠梁小姐。”蘇言說。
“看來,你也很瞭解我老公。”
“顧少的名字,我從蘇一的嘴裏聽過很多遍。”
梁希的眉心跳了跳。
不知爲什麼,每次從蘇言嘴裏提起蘇一,她都覺得很怪異。
“我約了顧少共進晚餐,謝過他之後,我就要回林城了。梁小姐,再見。”蘇言揮揮手,走了。
他的背影依舊有股濃濃的滄桑感。
梁希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從噬魂、到照片、再到宋緣,蘇言似乎和她有牽扯不清的關係呢!
“梁希,我可以幫你催眠唐淑蘭……”
“不必了。”
景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梁希打斷。
“唉,你還在提防我。”景琛無奈的抓頭,苦惱極了。
梁希看着景琛,目光閃了閃,說:“我不喜歡別人,介入我的家務事。”
“如果真是唐淑蘭做的,她就是殺人罪!她得負刑事責任!”
“那也是我的事。”
景琛:………
“你不和蘇言一起去嗎?”梁希問,“再不追,你就追不上了。”
“我和他萍水相逢,既已報恩,便不必再見了。反正他和我,也是兩個世界的人。”景琛說。
梁希若有所思的半眯起眼睛:“知恩圖報,是爲君子也。那麼,欠債還債,也合情合理。”
“梁希?”景琛不解的看着她。
清澈的眼睛,在陽光下無辜又無害。
“不是說好,要教我催眠術的嗎?進來。”梁希轉身回家。
景琛大喜,急忙跟進去。
王媽第一次看到梁希帶別的男人因家,頓時充滿了敵意:“小姐,這位是……”
“你可以叫他景醫生,或者景老師,他負責教我催眠術。”梁希說。
“景醫生。”王媽客氣的打招呼,眼裏依舊充滿警惕。
景琛終於知道,梁希爲何警惕性那麼高了——家風!
梁希推開一間房:“以後,這就是我的教室,王媽去倒兩杯茶來。”
“好。”
這間房,是榻榻米設計,溫暖雅緻。
窗外的幾株修竹,正隨着輕風搖擺,枝葉摩擦出沙沙聲,像情.人在低語。
梁希狀似隨意的從抽屜裏拿出一顆倒流香,點上。
青煙飄渺,似仙雲流淌,緩緩的至上而下。如細水長流,又如輕紗般浮動,如雲似霧,徐徐下落,將一切浮躁隨煙飄散。
“好神奇的香,居然是往下面飄。”景琛驚歎。
“這叫倒流香,我媽以前用的東西。”梁希盤腿坐到窗下的榻榻米上,“景老師,開始授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