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寒的電話卻打不通。
一連撥了幾次,都是關機。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梁希的心頭一陣猛跳,轉身火急火燎的趕往酒店。
房門緊閉着,怎麼叫都沒人應。
問了酒店管家,管家也答不上來:“顧少的行蹤是保密的,我也不清楚……”
梁希擰着眉,更覺不安:“你開門,讓我進去看看。”
“這不合規矩……”
“我是顧司寒的老婆!”梁希甩出結婚證,冰冷的目光充滿壓迫感,“要是他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酒店管家只好打開房門。
房間裏的一切,稍顯凌亂。
衛生間丟着顧司寒換下的衣服,衣櫃的門大開着,鞋櫃裏的襪子,一隻白一隻黑,肯定是出門匆忙,穿錯了襪子。
這不是顧司寒的風格!
顧司寒爲人沉穩,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就算和蘇一決戰時,也穩穩妥妥。
是誰能讓他變得如此慌張?
他現在又是去哪裏了?
梁希心裏覺得奇怪,更多的是擔心。
“少奶奶,你可以試試打別人的電話,比如顧少身邊的人……”酒店管家提醒道。
梁希:………
很抱歉,她只有顧司寒的電話號碼。
顧司寒身邊有些什麼人,怎麼聯繫……她全不知曉!
甚至不知道,他家在哪裏。
近一個月來,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
當他突然消失,她便像迷失了方向,不知該去哪裏找他。
心,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像遺落了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大墨不耐煩的打電話來:“蘇言和流光已經進茶樓了,你們到底來不來?”
“來。”梁希答。
算了,還是先去“偶遇”蘇言吧,說不定一會兒,顧司寒就主動和她聯繫了。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顧司寒正處於兵荒馬亂之中……
…………
D國,一輛黑色轎車穿梭於樹蔭下,駛向屹立於半山上歐式別墅。
歐式風格的別墅,大門上卻懸掛着一塊中式牌匾。金絲楠木上刻着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顧宅。
車子一到門口,劉管家立刻過來開車門:“少爺,您回來了。”
“清歡呢?”顧司寒陰沉着臉。
從昨晚知道顧清歡病了,他就沒合過眼睛。
這一路轉車轉飛機,心始終都揪着,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來了。
“專家組已經到了,正在會診,小少爺還沒有醒。”劉管家低聲說。
顧司寒大步往家裏走,腳下生風。
顧夫人正在客廳抹淚,顧老爺子拄着柺杖站在窗下,滿面憂色。
“爺爺,媽。”顧司寒進去喊。
顧老爺子和顧夫人看到他回來,都鬆了口氣:“司寒,你可算回來了……”
“清歡怎麼突然昏倒?”顧司寒一邊問,一邊往二樓走。
“不知道,你大嫂在給他洗澡,突然就昏過去了。”顧夫人緊跟着顧司寒上樓。
二樓,四歲半的顧清歡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小小的身體蒼白而瘦弱。
他的模樣,像極了顧司元小時候。
幾名專家圍着牀,正低聲的交流着什麼。
大嫂陸悅心站在一邊,小聲的啜泣着,生怕聲音大了,就會打擾到專家們給清歡治病。
“大嫂,別擔心,清歡會沒事的。”顧司寒走過去,安慰陸悅心。自己的嗓音卻因爲情緒極度壓抑,而變得沙啞。
陸悅心品相溫柔大方,典型的江南水鄉一帶的大家閨秀,長顧司寒四歲。
她二十一歲嫁給顧司元,夫妻恩愛。即使顧司元已經不死不活的躺了五年,她也沒有抱怨過。
每天守着昏迷的丈夫,和年幼的兒子,期待着奇蹟出現。
在她茫然無助的人生裏,顧司寒像一盞明燈,照耀着她。
“司寒,清歡他……”陸悅心才張嘴,就哽咽得說不出話,眼淚嘩啦啦的流。
此時的她,無助到極點兒。
顧司寒輕而有力的說:“我知道,沒會事。”
“嗯。”陸悅心點點頭,哽咽道,“你回來了,我就不怕了。”
顧夫人也說:“是啊是啊,司寒回來了,不怕了。”
顧司寒肩膀上沉甸甸的。
他轉身,走向清歡。
專家們客氣的和他打招呼:“顧少。”
“怎麼樣?”顧司寒問。
“不明原因的昏迷,身體機能驟降。有點兒像……”專家說到一半,便沒說了,明顯在忌諱什麼。
顧司寒點點頭,表示懂了:“現在呢?”
“一個小時後若能醒,就沒事了。”
“好。”顧司寒懸着的心,略鬆了鬆,“辛苦各位。”
“顧少客氣,這都是應該的。”專家們說。
“既然來了,也去看看我大哥。媽,你帶他們走。”顧司寒說。
“好。”
顧夫人帶着專家們出去。
顧司元的房間在隔壁,是一間高級VVIP病房。
顧司元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已經五年了。
若不是各種監測儀器上,還顯示着他的生命體徵,恐怕是人都會以爲他死了。
專家們經常出入這裏,進去就各自忙碌起來。
……
顧司寒在清歡牀邊坐下,神情變得溫柔如水。
他伸手,輕輕的撫摸着清歡的小臉蛋,低聲說:“清歡,叔叔回來了,你快點兒醒來,叔叔陪你射箭。”
“司寒,你要不去睡會兒?”陸悅心問。
D國和國內,本就有時差,看他現在的樣子,應該一.夜都沒睡。
爲了請到神醫無雙,給顧司元治病,顧司寒千里迢迢去晉城,和一個叫梁希的姑娘結婚。
這代價,讓她這個當長嫂的,既欣慰又心疼。
“沒事,大嫂你去休息吧,我陪着清歡。”顧司寒微微一笑,溫潤如玉。
任何時候,他都這樣淡定,讓身邊的人也跟着安寧。
陸悅心知道勸不動他,便說:“那我去廚房給清歡熬粥,等他醒了就能喫。”
“好。”
當房間裏只剩下顧司寒和清歡時,他的背一下佝僂了下去。
他抓着清歡的小手,肩膀聳動得厲害:“清歡,你一定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