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人丁單薄,眼下他便是家裏的頂樑柱,怎能再讓父親擔心?
於是,他輕輕的笑開:“爸,我懂的。只是,那神醫無雙醫術極高,我想他能治好清歡,大概也能幫到大哥。就算治不好,也能讓大哥多活幾年吧?”
“他現在的活法……唉!委屈了你大嫂。”顧老爺嘆息。
這五年,陸悅心無異於在守寡!
“我知道。所以不管以後怎樣,我會尊重大嫂,照顧好清歡。”顧司寒說,“如果這一次,仍舊治不好大哥,那……就讓大嫂改嫁吧!”
顧老爺也有此意。
哪個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
這五年,陸悅心謹守本份,照顧病夫弱子,孝順公婆。
他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對陸悅心和陸家的歉意,已經很多很多了。
若他們自己有女兒,斷不願意女兒這樣委屈的。
“嗯。我們尊重她的意見吧,陸家那邊有什麼需要,我們儘量幫助。”顧老爺說。
顧司寒頷首。
對長嫂,他感激、抱歉。
是以這些年,他對陸家幾乎是有求必應。
“好了,你長途跋涉也累了,睡會吧!”顧老爺說。
“我不困。不過……”顧司寒猶豫了一下,“我回房間打個電話吧!”
“嗯。”
一杯茶飲盡,顧司寒回房間。
此時正是晉城的半夜,他翻出梁希的電話號碼。
那串熟悉的數字,看起來是如此溫暖。
他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把她從睡夢中吵醒。
因爲他現在,好想好想她……
“表姐,你們家真漂亮。”季雪桐清靈靈的聲音,從走道上傳進來。
緊接着,便是陸悅心的聲音:“是啊!你要喜歡,就多住些日子。”
“表姐,我準備在你家住一個月呢!我爸媽說了,你日子不好過,讓我多陪陪你。”季雪桐嘻嘻笑着。
“你們誤會了,我過得很好。顧家每個人都對我極好……”陸悅心解釋着,溫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不滿。
季雪桐說:“給姐你太長情了,表姐夫都五年不會動了,你還死守着他。這世上像你這樣的人,真不多。”
“雪桐,別亂說話。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
“……”
兩人聲音漸漸遠了。
顧司寒的心房,陣陣作痛。
顫抖的手,終是按下了梁希的電話號碼。
他很難過,心痛得像被無數顆針扎着。
讓他迫切的,想和聽聽梁希的聲音。
梁希回到無雙門,把明天要用的東西收拾好,才睡下。
才入夢,便聽到手機在震動。
她翻個身繼續睡。
顧司寒一連撥了三個電話,梁希都沒有接。
他奇怪的皺起眉頭:“竟然不接電話?那麼好睡的嗎?”
這個時間點,顧司寒是沒臉打家裏的座機的。
只好翻開手機相冊,裏面存着爲數不多的幾張,他和梁希的合照。
想當初,這些照片是爲了應付爺爺才拍的。
尤其是擺拍那幾張,他和她看起來十分親密。
“梁希……”顧司寒低喃着,喚着梁希的名字。
過了很久很久,才平復了心情。
他關了手機相冊,看看窗外。
暮色四合,他得趕緊和大墨聯繫。
“大墨,我是顧司寒。我這邊出了點麻煩,這次的治療,我希望能改在我家……”
“可以!”
顧司寒的話還沒說完,大墨那邊就已經爽快的答應了。
顧司寒心想:因爲有梁希這層關係,無雙門對他都客氣了。
“明天我們會如約而來。但是,神醫不喜歡和太多人接觸,請讓你的家人都回避一下,不要打擾。”大墨說。
“好,明天見。”
安排妥當,顧司寒來到顧司元的房間,換上無菌服,走向顧司元。
顧司元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蒼白瘦弱,像睡美男,對人間發生的一切無所知覺。
顧司寒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大哥……”
他坐在到牀邊,拉起顧司元的手,輕輕的開始按摩。
“大哥,我回來了。明天神醫就來爲你治病了,也許明天我們就能見面……”
“清歡的病,也能治了。梁希說明天神醫會帶藥來,親自爲清歡診脈。你再也不用擔心他了……”
“大哥,我很想你。明天你就醒來,好不好?”
“……”
顧司元怎麼可能回答他?
季雪桐和陸悅心靜靜的站在門外,隔着一層無菌防護門,看着顧司寒。
他的每一聲,每一句,都讓人聽得心碎。
“大嫂,他……是這樣子的啊?”季雪桐低聲問,眼睛定定的看着顧司寒。
“嗯。”陸悅心點點頭,“司寒重情重義,這些年,他從未放棄治療你表姐夫。”
“可是,能治嗎?”季雪桐追問。
陸悅心的目光,變得茫然:“我,也不知道……”
“表姐,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季雪桐看着陸悅心,欲言又止。
陸悅心問:“什麼事?”
“姑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來。重新找個合適的……”
“好了,不用說了。”
季雪桐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陸悅心打斷。
“表姐……”
“我不會放棄他的。我相信他終有一天,會爲我醒來。”陸悅心堅定的說,眼眶慢慢變紅,“就算他不能醒,我也要陪着他!他……還活着!他有呼吸,有心跳!”
“唉!這樣你太苦了呀!”季雪桐嘆口氣。
“我願意!”
季雪桐不忍再說,安慰道:“表姐,你別難過,我也只是替姑姑傳達一下。你知道的,姑姑一直很掛念你。”
“我知道。所以這些年,我都不回去。”陸悅心哽咽道,“我對不起他們。但是我……只能對不起他們。”
季雪桐抱抱陸悅心:“表姐,我是向着你的。我會告訴姑姑,你很好。”
“雪桐,等你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明白了。”
“嗯嗯,表姐你快別哭了。既然顧司寒在裏面,我們就別進去了。我們去和清歡玩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