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寒抱着顧清歡,大步往外走。
“那你們等等我,我把睡衣換了。”季雪桐一邊追一邊說。
顧司寒頭也不回:“十分鐘後,客廳集合。”
“OK!”
昨天才全家挪過來,帶的東西不多,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顧爺爺原本已經睡下了,又被叫醒。
“爺爺。”顧司寒看到爺爺,腳下一頓。
大哥還沒治好,他不知道怎麼向爺爺交待。
“我們在這兒住得挺好的,何必辛苦的這麼晚還來接?”顧爺爺慈愛的笑了笑。
顧司寒猶豫着:“爺爺,我哥……”
“你爸和我說了,這是好兆頭,你好好穩着神醫,咱們慢慢治,不着急。”顧爺爺打斷他的話。
顧夫人亦道:“就是,五年我們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嗯。”
家人的諒解,讓顧司寒倍感欣慰。
“走吧,我們回家。”
“好。”
陸悅心發現季雪桐還沒出來,趕緊道:“等等雪桐。”
顧司寒不耐煩的皺起眉。
他的好脾氣只是針對家人,對外人嘛……他一向沒什麼耐心。
“來了來了。”
季雪桐匆匆忙忙的換好衣服,跑出來。
漂亮的大眼睛盈潤生波,一頭金絲捲髮隨着她的奔跑如波浪般晃動。
“你呀,還那麼乍乍乎乎的。”陸悅心愛憐的嗔看季雪桐。
季雪桐撒嬌:“表姐,我哪有?”
“好了,可以走了吧?”顧司寒問。
“走吧!”
季雪桐挽着陸悅心的手,笑得甜美無害。
一家人趁着夜色離開。
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城市的夜生活,已經開啓,並未因白天的水澇而停歇。
顧司寒要抱着顧清歡,就不方便再開車了,把車鑰匙給了顧老爺。
他坐在最後一排,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看看懷裏的清歡。
暗夜的光影,把他棱角分明的臉,模糊出溫柔之色。
季雪桐不時回頭看看顧司寒,陸悅心發現她的小動作,輕輕拍打她的手,提醒她注意分寸。
“表姐,清歡這是什麼病啊?”季雪桐問。
顧家人皆是臉色一變。
但他們沒理由,對一個天真無邪的親戚發作。
陸悅心急忙說:“就是先天不足,身子弱些,沒病。”
“哦!”季雪桐歪了歪頭。
她不信!
纔來了兩天,她便發現,整個顧家對顧清歡的照顧,都太過份了。
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飛了!
那叫一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他們分明不是溺愛,對顧清歡的教育還挺嚴格。
坐在後排的顧司寒,冷冷出聲:“清歡還小,等長大了就好了。”
“對對對!都怪我底子不好,懷清歡的時候又任性,沒好好保養,等他長大就免疫力自然就高了。”陸悅心解釋了幾句,便轉移話題,“雪桐,纔來就遇到暴雨,明個兒天晴了,帶你去轉轉。”
“好啊!”
季雪桐偏頭欣賞車窗外的夜景,車裏再次陷入沉默。
“喜歡?”顧司寒低聲問,溫柔的語氣似含着笑意。
顧清歡點點頭:“喜歡!我還沒看過這麼漂亮的燈。還有那些房子,好高啊!那燈掛在高房子上,像天上的星星。”
嬌憨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對外界的渴望,讓長輩們聞之心痛。
清歡太脆弱了,他們真不敢讓他外出。
從他出生到現在,接近五年的時光,都住在顧家老宅。
就連城裏的房子,也是頭一回帶他來住,偏昨晚清歡睡得早,沒得見城市的夜景。
這孩子,被他養成了籠中金絲雀。
季雪桐錯愕不已。
顧家可是豪門啊,清歡卻連城市的夜景都沒看過?
“等你上學了,我們搬到城裏住,天天都可以看。”顧司寒說。
“那……我能出去看嗎?”顧清歡期翼的問。
顧司寒摸摸他的小腦袋:“當然。”
“耶,太好了!我晚上也能逛街了。”顧清歡開心的歡呼着。
季雪桐終於明白了:顧清歡從來沒有晚上出過門!所以,他沒有看過城市的夜景!
這……真的只是體弱嬌貴嗎?
季家也是豪門,季雪桐從小到大,見過的豪門子嗣多了去了。
沒有哪個孩子,長到五歲還沒逛過夜街!
“清歡,餓嗎?”顧司寒溫柔的低聲問
“不餓。”顧清歡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叔叔,嬸嬸什麼時候給我生妹妹啊?”
顧司寒眼角一抽。
妹妹……永遠也不會有的。
但他不能告訴清歡,打破他的希望。
“叔叔,嬸嬸上次走的時候,和我約定了。還有三百零二天,現在已經過去三十五天了,還有二百六十七天,我就能見到妹妹啦!”
顧清歡扳着手指頭,把日子算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驚呆了:“清歡,你是怎麼算出來的?”
“就是這樣算啊!”顧清歡眨眨眼睛,無辜的看着大家。
大家面面相視:清歡還沒開始上學啊!
在家也只是教他一些簡單的漢字、數字。至於計算,他們發誓:真的只教到個位數的加減法!
“哇,清歡好厲害!這麼小就能做三位數的減法了!”季雪桐嘖嘖稱奇,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阿姨獎勵你!”
顧清歡卻沒有接,只是有渴望的眼神看着顧司寒:“叔叔,我可以喫嗎?”
“不可以。”顧司寒輕輕搖頭,“服藥期間,儘量別喫糖。”
“哦……好吧……”
顧清歡絞着小手,很乖的答應了。
眉裏眼梢,都是沒喫到糖果的失望。
季雪桐不滿看着顧司寒:“你這是在虐待小孩子!”
“以後,不要再拿糖果誘惑他。”顧司寒擡眸,目光清冷如霜。
季雪桐尷尬的縮回手:“什麼藥呀?連糖都不能喫。”
沒有人回答她。
顧司寒更是直接低下頭,看都不再看季雪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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