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
顧清歡稚嫩的聲音響起。
她驚了一下,連忙用身體遮擋手術檯:“顧司寒,你怎麼把清歡帶進來了!”
如此血腥的畫面,怎麼能讓孩子看?
“你們都出去。”顧司寒下令。
助手們錯愕的面面相視,沒有動。
顧司寒再次下令:“出去!”
“顧司寒,你要幹什麼?”梁希驚呆。
顧司寒抿脣,等助手們都出去了,才說:“清歡說他有治癒術,可以替代你的手術。”
“什麼?治癒術?”梁希再次驚呆!
顧清歡從顧司寒懷裏滑下去,蹭蹭蹭的跑到手術檯前。
“嬸嬸,哪兩半是我的爹地的心臟?”顧清歡急切的問。
梁希說:“現在放在他胸膛裏的兩半,都是他的。”
“好!”顧清歡費力的爬上手術檯,趴在顧司元身邊朝他的心臟上吹氣。
呼!呼!呼!
顧司元的兩瓣心臟神奇的合到了一起,一粒黑色的圓形肉狀物,隨着心臟的連接被擠出來。
梁希急忙接住它。
呼!呼!
顧清歡用力的給顧司元呼呼,被切開的胸膛在他的呼呼下,自動癒合。
光潔的胸膛上,沒有留下任何刀口,只有少許殘餘的血跡。
顧司寒用紗巾擦去血跡後,顧司元就像睡着了一樣躺在手術檯上,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血壓等體徵也恢復正常。
梁希目瞪口呆。
這神奇的治癒術啊,比她的醫術高明千百倍!不需刀、不需藥,呼一呼就治好了!
“好了,治好了。”顧清歡抹臉,眼淚再次掉下來。
他的治癒術如此神奇,卻沒有機會爲媽咪施展一次。
“清歡,你真是太厲害了!今天幸好有你,不然嬸嬸都沒辦法了。”梁希把顧清歡抱下手術檯,“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治癒術的?”
“昨晚。”顧清歡細細的吸着氣,“顧告訴我的。”
梁希:………
那個傢伙能告訴清歡什麼好事!
“他讓我藏好祕密,纔不會被抓進伊延沙漠。”顧清歡繼續說,“嬸嬸,你也有異能對嗎?你也要藏好自己的祕密!”
梁希摸摸顧清歡的臉,問:“他還對你說什麼了?”
“他說,他不想殺我媽咪和我。他還說,異能者不是怪物。”
“那他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
梁希心中五味複雜。
身爲克隆人的顧,一直被他們列爲敵人,沒想到他對清歡如此友好。
那他對大嫂……
梁希看向還在昏睡的顧司元,搖頭沉默,不想再評價。
是愛是恨,都不重要了。大嫂已經死了。
想到顧清歡今日對顧司元的態度,梁希只覺得後怕。
他纔是個六歲的孩子,她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生活得無憂無慮。
即使失去了母親,他還有爹地,還有他們……所有顧家的人,都會加倍疼愛他的!
“清歡,你救了你爹地,你是個小英雄。”梁希勉強笑了笑,“告訴嬸嬸,你還怪爹地嗎?”
顧清歡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嬸嬸,我恨他……”
這個字從孩子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比尖刀還利。
就連梁希這個局外人,也感覺被狠狠的紮了一刀。
“清歡,你別這樣。當初你爹地選擇離婚,就是預感你會有異能。”顧司寒嘆息,“顧家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只要趕走你們,你們才能過正常的生活……”
“不對。”顧清歡搖搖頭,面對疼愛自己的叔叔,委屈的眼淚嘩嘩流,“爹地好自私,他以爲是爲我們好,卻不知我們要的是什麼!”
“清歡……”
“我不會看他死,卻也不會原諒他。”
小小的孩子,用力抿緊脣角,目光倔強。
顧司寒和梁希面面相視,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們勸不動清歡了。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兒大不由娘嗎?
清歡他,在一夕之間長大了。
“咳咳!”
就在這時,顧司元低咳出聲。
顧司寒驚了一下,急忙過去問:“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顧司元已經自己坐起來了,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醒的,更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我沒事了,挺好的。”顧司元啞聲回答,腥紅的眼底佈滿哀悽之色。
他看着顧清歡倔強的小模樣,悲從中來。
他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兒子的心。
兒子恨他!
“清歡,謝謝你還願意救我……”顧司元說。
顧清歡的小身板顫了一下,他用力別過眼,拒絕和顧司元說話。
“清歡,爹地對不起你們。你若想報復爹地,就跟我回顧家,每天打我罵我,可好?”顧司元說。
梁希和顧司寒聽得心酸,卻沒有插話。
這對父子心中各有一道坎,得由他們自己跨過去。
“我不要。”顧清歡倔強的說,“我想好,我要留在京城。”
顧司元說:“好,那我就陪你留在京城。”
“我不需要你陪!”顧清歡生氣的大喊。
顧司寒揉了揉眉心,說:“哥,算了,讓清歡冷靜些日子吧!”
“司寒,他是異能者……”顧司元擔心的說。
“顧沒有泄露他的異能,這事除了我們沒人知道。另外,我會重派人手保護陸家,你大可放心。”
梁希亦道:“哥,先這樣吧!我們是大人,要理解孩子。”
顧司元無奈的點點頭:“好,聽你們的。”
“我要回去找外婆外公了。”顧清歡邁着小短腿走了,毫不留戀。
“唉!”梁希嘆息,“這孩子成長得太快了,讓人好擔心……”
顧司寒拍拍顧司元的肩,勸道:“哥,給他一些時間。這兩天的事對他打擊太大了。”
顧司元低聲說:“他還願意救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他知道,他和清歡再也回不到父慈子孝的時候了。
在失去陸悅心的時候,他一併失去了兒子……
“哥,現在也是有好處的。你的心臟恢復了健康,再也不需要虞素月的能量了。”梁希說。
顧司元只是聽着她說,無驚無喜。
現在的他,活着還有意義嗎?康復還有意義嗎?
“哥,大嫂走了。以後撫育清歡的任務,就是你的了。”顧司寒說,“下來吧,我們一起去祭拜大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