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領着他走過庭院,不多一會,就一間屋子前,把門推了開來。
方柏明徑直走了進去。
看到屋子裏的人愣了一下:“和尚?”
光頭男人搖頭笑了笑:“你怎麼會覺得我是和尚?如果我是和尚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找您呢?”
方柏明點點頭,大大咧咧坐在了光頭男人對面:“也是。”
“我聽你手底下的人說,你能幫我……”
“說實話,我很懷疑。”
“如果不是看在那一千兩銀子的面子上,我是不會過來的。”
光頭男人不急不躁:“您放心,我們一定有這個實力來幫你,只不過在幫您之前,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想向您請教一下。”
說着,他頓了一下:“您義父爲什麼會同意把自己貴族的權力給交出來。”
方柏明搖搖頭:“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義父在朝堂上的事從來都不和我們說。也就是我們大哥有這個可能知道。”
光頭男人微微皺眉:“那您義父回來之後是什麼反應?”
方柏明擡手,摸了摸下巴:“挺暴躁的,我們過去請安都見不着他的面。”
“聽說,他已經連着劈了四五張桌子了。”
光頭男人點點頭:“看來張將軍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方柏明沒有再順着他的話往下繼續說去,而是開口問道:“你是什麼人,對這件事這麼關心?”
覺得這不是勳貴們本意的人不少,對這件事八卦的人也不少。
但他們也只是三五個好友聚在一起,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討論這件事兒。
像是光頭男人這,種派人找到他這個張亮的義子,親自來過問這件事,就顯得有那麼一些不正常。
光頭男人反問:“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方柏明道:“你不像是個好人。”
光頭男人點點頭:“對,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好人……”
“不知狼匪,你可曾聽說過?”
方柏明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手往腰上一搭,握住劍柄。
“你是狼匪?”他目光鋒銳,語氣泛着寒意。
光頭男人擺了擺手,慢條斯理地說道:“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可以做朋友而不做敵人。”
方柏明嗤笑一聲:“朋友,你在開玩笑嗎?”
雖然說方柏明是個紈絝子弟,但他多少有些本事,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拎得清的。
不然他能被張亮收爲義子?
狼匪是敵人,整個大唐的敵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
方柏明緩緩亮出刀子,看着光頭男人的眼神裏帶着貪婪。
若是他能夠帶一隻狼匪的頭顱回去,這是大功一件,說不定他就能憑藉這等功勞平步青雲。
“雖然說大唐總是在污名化我們,但我們的目標從來就只是李世民和林深那個小兒。”
“我說我能夠幫你,就是因爲這一點。”
光頭男人看着方柏明手裏的刀子,一點都沒有懼怕,反而是笑眯眯地繼續說下去。
“不如你先聽我說一說,若是你覺得我接下來的話說服不了你,那你再把我的頭給砍下來也不遲。”
方柏明微微眯起眼,收起了刀,點點頭:“好,那就先聽你說一說。”
光頭男人輕聲說道:“不知道你還是否記得那些世家大族。”
“林深那小兒對世家大族下手之後,他們的下場是什麼樣的?”
“到現在還在爲牛做馬的還錢。”
“你們這些貴族能比得上世家大族?世家大族都這麼悽慘了,你覺得你們的下場會好到哪裏去?”
“今日是收了你們作爲貴族的權利,那明日呢?會不會取走你們的性命?”
方柏明面色漸漸變化起來,陰沉的能滴出墨汁出來。
這話說到他心窩子裏去了。
受制於人總是沒有安全感的,若是兵權、封地沒交出去,林深要是想對他們下手,他們還能反抗一下。
可現在,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
不過。方柏明的面色也只是變了一下,就又恢復平靜:“至少楚王殿下有仁義之名,只要我們規規矩矩的,他就沒理由對我們下手。”
“世家大族之所以那麼慘,也是因爲他們站在楚王殿下的對立面上。”
“你倒是不用這麼危言聳聽。”
有話他沒說出來。
光頭男人的話給他提了一個很好的醒,明個就過去把錢給還上。
他這事,對自己義父張亮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可是吧……楚王殿下要是真追究過來,他就算不死,也得掉一層皮,他義父可保不住他。
尤其是深深思考了一下,方柏明發現,在衆多長安的紈絝子弟中,除了李世民那幾個已經被拎出來打過一頓的孩子外,就屬他最能做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光頭男人笑了笑:“那麼,這樣規規矩矩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都是大唐的頂尖的勳貴了,還要活的這麼小心翼翼,多可惜啊。”
方柏明只是嘆了口氣:“至少我能相信楚王殿下,但你們這羣人,能信?”
“怕不是今日我剛當了你們的替死鬼,真有那個機會弄死楚王殿下,你們就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光頭男人打斷。
“方兄,話可不能這麼說。”
“我們可是已經亡國了,只能夠流竄在深山老林才能夠僥倖活下來。”
說着光頭男人擡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腦袋,一臉悽然之色,“爲了能夠在長安城裏生活下來,我可是把自己的頭髮都給剃了。”
他是突厥人,可是他們國家的髮型,他沒有辦法在長安留。
留了,等着他的就是牢獄之災。
但要他留唐人的髮型,長髮及冠,他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只能夠剃一個光頭。
“我們幫助你,實際上就是在幫助我們自己而已。”
“退一步說,就算我們是真的圖謀不軌,可我們沒有,沒有兵力……”
“你覺得我們能造成什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