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船身又是猛地一陣晃動，第二門火炮擊發，彈丸射出，上一團蘑菇雲還未消失的時候，下一團蘑菇雲就又再一次蒸騰昇起。
這只是一個開始。
三門火炮輪番轟炸，直到這三門火炮快到一次擊發的極限之後，才停滯下來。
這艘船，在水面上飄飄蕩蕩，可一直都勉強還維持在原本的位置，並沒有因爲後坐力的緣故，導致它不安的漂泊起來。
歐陽詢呆呆的看着遠方。
看着那片蘑菇雲涌動着的地方。
這就是火炮？
在此之前，歐陽詢可是從沒有想過，這種東西的威力，竟然能夠強大到這種程度。
眼福？
等到耳邊的聲音停滯下來，歐陽詢的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兩個林深找他的時候，提起過的字眼。
恰如其分。
這一場試驗，對他來說，真的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表演。
他沒有想到，一種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還有古怪、醜陋的東西，威力竟然會如此巨大、震撼人心。
場面竟然會如此壯觀、宏偉。
小小的蘑菇雲......
有一種刺入他內心，將神經挑破的力量。
林深吐了口氣。
還算不錯。
“怎麼樣？”林深轉過頭，笑眯眯的對着歐陽詢說道。
歐陽詢嗓子有些沙啞，他是真的被嚇到了：“很難想象，這會是我們這些凡人能掌握的力量。”
突然的。
歐陽詢又想起來林深的那句話“人類的極限要比想象的還要高”，這一次，他從心底裏認同着這句話。
每當他覺得林深，已經做到極限的時候，他總能夠輕鬆的拿出來，打破他想象的東西。
府兵的訓練法是如此。
炸藥是如此。
現在的蒸汽船、火炮也是如此。
林深笑了笑。
歐陽詢看了一眼，在岸口灘塗上，還沒有消熄下去的蘑菇雲，心裏估算了一下這裏和那裏的距離，開口問道：“這種名叫火炮的東西，打擊的距離，一直能夠維持這麼遠？”
林深搖了搖頭。
歐陽詢不知爲何，鬆了口氣，這種武器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強大......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神經就沒那麼的緊繃了。
可林深張嘴，吐出來的下一句，讓他整個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起來。
“真正的打擊距離還要更遠一些。”林深扶着桅杆，眺望遠方，語氣很是淡漠，“只不過太遠的話，在我們這是看不清楚的。”
“沒有辦法讓歐陽大人你太好的感受一下火炮的威力，所以纔會選擇如此近距離的打擊。”
歐陽詢愕然的盯着林深。
心裏的感受很是複雜。
因爲照顧自己的感受，所以才選擇了，更近一些的距離？
張了張嘴，沉默了一小會之後，歐陽詢才幹巴巴的問道：“那如果不考慮這方面因素，火炮最遠能夠打擊多遠的距離？”
林深隨口回道：“大概在三十多到四十里左右。”
三十多裏？
這個數字，讓歐陽詢雙腿不由得一軟。
這段距離並不算很遙遠。
不過是三十多里路。
可......
歐陽詢回頭看了一眼壽春城，遠遠的，還能隱約見一角城牆。
壽春城和淮水之間的距離，遠沒有三十多里路這麼遠的距離，撐死不過七八里路......只要林深願意，它隨意都可以把炮口對準壽春城。
不僅如此。
所有在河邊的城池，距離河水之間的距離，都沒有到三十里這麼遠的距離。
僅僅保證了一個，河水在汛期也不會將城池完全淹沒的安全距離......
也就是說。
這種新式的蒸汽船配合着火炮，能夠威脅到，大唐的任何一座城池，只要願意，哪怕是長安城，這種船隻也能夠將它夷爲平地。
就像是......
歐陽詢深吸一口氣，看向遠方。
那片蘑菇雲已經完全散去，露出剛剛被轟炸的地方。
平坦的地面被炸出幾個巨大的深坑，上面隱約還能見到一些被燒成焦黑的動物屍體——沒有任何一個活口留下來。
那些曾經裸露出來的巨大石塊，也早就不見了蹤跡。
甚至歐陽詢連大一些的碎石塊都沒有發現。
歐陽詢心中更加肅然。
他記得清楚。
火炮一共響了二十一聲，也就是說，每門火炮僅僅只是擊發了七次，就把那片灘塗炸得面目全非......
若是壽春城面臨這種局面，恐怕也不會再有什麼更好的結果了。
“怎麼，對這種距離不滿意嗎？”見歐陽詢許久沒有說話，一臉還這麼沉重的模樣，林深隨口問了一句。
歐陽詢苦笑起來。
不滿意？
他哪還能不滿意。
這東西的出現，將會改變整個世界的戰爭格局。
只是他還沒開口。
就聽到林深嘆了口氣：“不過也沒辦法，畢竟是一個月工期內趕出來的東西，有些粗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歐陽詢臉色一僵：“殿下您的意思，是還能夠做的更好？”
林深點點頭。
帶着歐陽詢往甲板一個方向走去，不多時就到一門火炮旁，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輕聲說道：“你看這門火炮，口徑太小、製作工藝也不夠精湛......”
“不過可惜，我手下的人不夠多，只能先勉強這麼湊合用一下，等其他事忙完了，再會考慮升級火炮的事。”
口徑太小、製作工業不夠精湛？
歐陽詢看着這隻比自己腦袋還粗的炮管，覺得林深說的話，和他看到的事實，是截然相反的兩件事......
這個口徑還小？這種炮管澆築的技藝還不夠精湛？
他也是曾在工部任職過。
知道澆築出這樣的炮管，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大唐的工藝當然能夠製作出來，可一個月的時間......
歐陽詢自認還是很勉強的一件事。
明明已經很棒的東西，爲什麼這位楚王殿下還是一臉不滿意的模樣？
林深當然不夠滿意。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可以威脅到火炮的武裝力量......
可是他，是患有嚴重的“火力不足恐懼症”。
自然是希望，自己手裏的武器威力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