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他嘆氣,“我只知道拼命的給皇后娘娘治病,哪裏能想到,給人治病也能召人煩呢。”
趙紓撐着下巴,看着窗外喝茶,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直到冷如霜端來飯菜,他還在碎碎念。
趙紓嘆了口氣。
真是。
喫飯也不得安靜。
這個歐陽醫術是不錯的,人也可以。就是這性子,太煩人了。
冷如霜笑眯眯的把一大碗麪條放到歐陽面前,笑道:“這位大人,您先喫飯,喫飽了飯再念叨也不遲。”
麪條很香,還窩了個荷包蛋。
歐陽這段時間喫不好睡不好,聞到這人間煙火的食香味,立即食指大動,放棄了唸叨,拿起筷子埋頭苦喫。
冷如霜這才把趙紓的菜飯端過來。
兩個黃色的窩頭,一碗稀飯,一碟鹹菜,一碟醬肉。
簡單到寒酸。
“王爺,您就喫這個?”歐陽看見有些難以置信。
他自問已經是不在意喫喝了,可每天喫的也是白米精面啊。
堂堂秦親王,就喫窩頭鹹菜這些東西?
歐陽鼻子發酸,從兜裏摸出一塊銀子,拍在桌上,說道:“給王爺多炒幾個菜,來壺酒。”
趙紓看他一眼,彷彿看見了白癡。
冷如霜噗嗤輕笑:“還用大人破費嗎。王爺若是想喫,這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山上跑的,什麼東西我不能給他弄來?可他啊,就愛喫這個。”
歐陽詫異道:“王爺爲何愛喫這些?”
趙紓拿起一個窩頭咬了口,喫的很香。
“你要喫自己拿。”趙紓淡道。
歐陽立即抓起一個咬一口。
硬邦邦的,粗糙又幹巴。
哪裏好吃了。
歐陽訕訕的放下窩頭。
趙紓看他一眼:“不吃了?”
歐陽老臉一紅,說道:“哪有人愛喫這種東西?何況王爺的身份呢,下官好奇也是正常的。”
“在軍中,有時候連窩頭都沒得喫。”趙紓淡聲說道,“打仗的時候,糧草供應不上,草根樹皮,能喫的全都刨出來喫。甚至從死人身上翻找乾糧。若是到了那樣的境地,誰還會嫌窩頭不好喫呢?”
歐陽聽的後心發涼。
他雖然一直在民間遊歷廝混,但出身並不差,家境富裕。行醫也是賺的豐厚,從沒有愁過肚子的事情。
軍中的艱難處境,他並沒有看過,更沒有經歷過。
趙紓說:“以後有機會,歐陽大人可以去當軍醫,打幾仗下來,你就不嫌棄窩頭難吃了。”
“王爺還會去打仗嗎?”
“如果有需要的話。自然要去的。”趙紓說完,又低頭繼續喫飯。
歐陽看他一會兒,忍不住說:“雖說打仗的時候艱難,可王爺如今在京中,就不必如此了吧。”
“本王只是偶爾來一次。算是找找從前的感覺,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軍中的兄弟們。”趙紓說道。
歐陽恍然:“原來如此。”
他說完這四個字,就頭一歪,趴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