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明朗,已經恢復了平常的頑皮活潑。
“眼看着又要過年了,今年我怕是不能回去過了。”明緯笑道,“表妹回去後,還請多回去看看,幫我解釋解釋。免得蕭娘子她不依不饒的,又寫信罵我是個沒良心的負心漢,留她一個人在家帶孩子。”
雲黛失笑:“人家也沒罵錯你,這麼辛苦了,你就由着她罵你兩句。打是親罵是愛嘛。”
這句話讓明緯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看着他這樣,雲黛彷彿看見了二十年前那個輕衣縱馬的歡快少年郎。
“另外,母親的忌日我也不能回去,還請表妹幫我給大哥帶句話,請他幫我給母親磕幾個頭。”
“我會的。”雲黛說,“二表哥在這裏,一定要保重,平平安安的。”
明緯笑道:“天氣越來越冷,好在小二沒有發動進攻,否則我就扛不住了。說起來,咱們大周將士還是不能適應在這種極寒地方打仗。唯一有這個能耐的,也就秦王殿下……”
他說到這裏,忽然醒悟過來,忙閉口不言,有些擔心的朝雲黛看。
外人不知道,他作爲親表哥,很清楚,因爲秦王的失蹤,雲黛有多麼傷心。
短短半年時間,她幾次來往北齊和大周之間,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度過。
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次提到秦王,雲黛的神色很平靜,既沒有傷心,也沒有面露黯然之色。
難道說,她已經想開了,從秦王之死這件事裏頭走出來了?
雲黛在滄瀾鎮逗留一天,一直到第二天清早,便啓程回大周。
明緯給她準備了許多北齊當地的特色食物和衣物等,讓她可以路上用。明緯是好意,想着她原是北齊人,就算以後不來了,對這裏的東西還是喜歡的。
但事實上,雲黛對北齊根本沒什麼歸屬感,畢竟她每次來這裏,都不是爲了什麼好事。
這裏對她來說,充滿了關於戰爭和死亡,背叛的回憶。
當初她被駱奇駿吊在懸崖上的時候,大多數士兵只是沉默着看,甚至還有幾百個士兵生出了無恥下流之心,想要在她死之前,侮辱她。
其中大部分是大周士兵,少部分北齊士兵。
雲黛無法想象,那是她辛苦賺錢養着的士兵。
自那一刻起,她決定再也不管了。
她很討厭北齊。
如非不要,她將永遠都不要再踏足這片土地。
抱着這樣的心思,登上馬車後,她頭也沒回過一次。
明緯站在滄瀾鎮看着馬車走遠,幽幽嘆了口氣。
此去經年,不知何時能再相見了。
回去的路程不着急,走走停停,一直到年底纔到京都。
京都剛剛下了場大雪。
提前得知消息的淺兒和幼兒出城來迎接。
臘月二十六是淺兒大婚的日子,她一直盼着母后回來,看見雲黛從馬車出來那一瞬,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